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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睡了一百年那麽久。

一开始并无法熟睡,因为挺吵的,似乎有很多人在我身旁绕来绕去,我睡睡醒醒,好像在做梦又彷佛是真的。

後来没有那麽多人来烦我了,我才尽兴地睡着了。

直到睡得有一点烦了。

我缓缓张开眼睛。

明显不是我的卧室,似乎在医院的病房,我躺着、恍神地注视天花板,没有点灯却还是微亮的,所以大概是白天。

然後……

我看见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婆婆,穿着寻常的灰衣黑k,拄着拐杖,漂浮着,非常贴近天花板,缓缓走过去。

我呆呆地注视老婆婆往外墙走去,她还淡定地回头看看我,接着头也不回的穿越墙壁,消失无踪。

我闭上双眼。

我想,我可能还没有醒来,所以看见有人在空中飘浮,当然是作梦。

可是我明明醒了。

我很清楚地可以思考,可以分辨这里不是我家。

那麽,漂浮的老婆婆是怎麽一回事?

我再度张眼,看清楚周围。

没错,是医院的病房,我躺在病床上,我的手上还接着点滴,病房内共有四张病床,但是除了我之外,其他三张病床都没有人,窗外有微微的亮光,看出去似乎是清晨。

而在我病床边的小床上,正躺着陈民豪。

他睡得好熟。

我立即忘了老婆婆的疑云一事。

陈民豪长得实在太帅了。

这个世界上怎麽会有五官这麽立t好看的男孩子,身材又高又壮,皮肤还晒得古铜晶亮,从我进入这所高中读书,第一眼看到陈民豪之後,眼睛就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了。

要打听他是谁根本不必花费任何力气,因为他是学校足球校队的队长,功课又在全校排名前五名之内,传说中追求他的nv孩子大概可以绕学校c场十圈那麽多,每个老师都喜欢他,连警卫伯伯也对他赞不绝口,说他温和有礼,将来一定会飞h腾达……

嗯、我跟李哲是觉得警卫伯伯讲得有点夸张了。

注视了好一阵子,如果不是我开始觉得有些饿了,而且我发现全身虚弱地无法做什麽大动作,没有办法自己下床去找东西吃,我真想一直看着陈民豪,直到地老天荒。

我碰碰陈民豪,小声说:「陈民豪……陈民豪……」

陈民豪立即醒了,跳起来又惊又喜地说:「你醒了!」

我点点头。

他笑起来真好看。

可惜他立刻冲出了病房。

然後护理师进来了,开始问东问西,不久医师也来了,继续问南问北,不久我老妈、李哲、李哲的爸妈接连现身,最扯的是学校足球队教练、也是我的t育老师也来了,最後竟然连陈民豪的老爸也来关心。

病房那麽小,挤了这麽多人,人来人往,我根本就看不清陈民豪在哪里了。

而且实在太吵,大家聊得好像在开派对那麽开心似的。

经过大家七嘴八舌地描述,我逐渐明白我为何会在医院。

首先是陈民豪不小心踢足球击中我的头部,昏倒的我被送到急诊室,医师检查说我脑部有少数血块,也有脑震荡,因为无法开刀,只能持续观察,所以我就昏睡了一个礼拜,只有七天,没有一百年。

而因为是陈民豪的过失当然、我一点都不怪他,所以就由他负责每天晚上的看护,白天再由我老妈负责。

醒来後,我又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检查,然後医师宣布:「太神奇,蔡承翰同学脑部的微小血块已经消散,马上可以出院了!」

医师与护理师离开後,病房只剩下陈民豪、李哲跟我老妈在场,大家都喜形於se,我老妈还抱着我、哭了起来。

真难为情啊!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更何况是在我暗恋的人面前。

我技巧x地推开老妈,说:「妈,回家再哭好不好?」

老妈连忙拭泪,笑着说:「我这是太高兴了,回家g嘛还要哭?」

就在此时,我清楚看见一位满脸是血,左手断了,全身布满无数大小伤口的中年男子,缓缓从对面病床前面的地板浮出来,然後继续漂浮着往天花板而去,最後消失在天花板里。

我觉得我的心脏差一点要停止跳动了。

「他」是什麽?

我发出凄厉的惨叫。

後来听说我的惨叫声连楼上跟楼下的病房病人也听的到。

然後我就休克了。

这是护理师专业的,说白话就是我吓昏了。

不过这次我很快就醒了,我立刻跟医师、护理师、老妈、陈民豪、李哲这些人,描述我看到了甚麽。

医师一面思考,一面问我:「你说你看见一位老婆婆飘过去跟一个恐怖的殭屍飞上去?」

我回答:「对啊!慈祥老婆婆是从这里飘到那边……」我用手指了一遍,继续说:「恐怖殭屍则是从地板飞到天花板……」我又用手指了一遍。

所有人都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可是陈民豪的表情最好看。

我老妈吞了吞口水,问医师:「医生啊!我儿子是不是疯了?」

怎麽有这样的老妈啊?他居然不相信亲生儿子讲的话?

医师笑了笑,回应:「蔡妈妈,你不要太担心,我想蔡同学的状态应该是脑震荡的後遗症,只是短暂的的幻觉,一段时间之後就会消失。」

幻觉?

可是未免太真实。

而且为甚麽不让我看见大帅哥或者其他甚麽都好,而是那麽可怕的东西?

医师接着说:「蔡同学还是可以出院,如果幻觉的症状变得更严重,那就马上回来就医,如果逐渐消失,那麽一个月定期回诊一次就好了。」

坦白讲,我不太相信医师讲的话。

我老妈倒是深信不疑,明显松了一口气。

於是我就出院了。

然而医师的说法立刻被我搓破。

因为不只在医院出院的过程,连回到家了,後来去学校上课了,我还是不停地看见各种各式奇异的「人」。

有些非常非常正常,譬如那位坐在护理站的护理师小姐,如果不是後来她飘起来了,我还真想过去问她出院手续怎麽如此麻烦。

在马路上也可以看见穿着时尚大衣的贵妇从容地走在斑马线上,啊天气明明很热啊,直到她忽然消失在路旁的大树y影下,我才明白她不怕热的原因。

但是也有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的人,哪有头被削了一半还能移动的人啊?缺了两条小腿却飞奔如风的人啊?有脚不走、偏偏要倒立用头跳动的人呢?

而且没有多久,「他们」也发现我可以看见「他们」了。

因为有的会凶巴巴地瞪着我,有的则是好奇地过来问我:「你看得到我啊?」

天哪!我吓得都要昏倒了,哪敢回应?

我连「他们」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总不会这也是幻听吧!

所以我说我不相信医师讲的「幻觉说」啊!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看多听多了,我逐渐发现我的胆子变得异常巨大,我居然结结巴巴地跟「他们」讲起话来。

当然我都是选择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而对方看起来也十分善良的样子,才会鼓起最大的勇气,恐惧地回应:「对、对、对……我、我可以、看见、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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