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闺中,那还是赵氏的女儿;
出嫁了,那就是泼出去的水,她的姓氏前面得先冠上夫姓,彻底成了外人,她再和赵氏来往,那就是亲戚,而不是自家人了。
赵含章道:“现在这样挺好的,阿娘你别操心。”
王氏没想到她还打着这个主意,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你,你如此势力,傅大郎君知道吗?”
“知道呀。”
王氏再度震惊,“那他就没怪你?”
“他尊重我的决定。”
王氏沉默了下来,第二天便让人炖了一锅鸡汤送去给傅庭涵,让他好好补一补身体。
傅庭涵看着饭桌上的一锅鸡沉默,“早上喝鸡汤吗?”
赵含章也一脸震惊,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道:“都是我娘的心意,你吃一碗吧。”
一旁的赵二郎蠢蠢欲动,“姐夫,你要不爱吃,我替你吃了吧。”
傅庭涵立即笑着把鸡推给赵二郎,“你正长身体,是该多吃一点儿,吃吧。”
赵含章憋住笑道:“傅教授,你现在也在长身体的阶段。”
傅庭涵只当听不见。
砖窑烧了一天一夜,陆焜让人将水从窑上浇下去,撤掉柴火,等窑冷切后便打开窑口,夹出一块砖来看。
砖为青色,且坚硬,大家欢喜起来,“是青砖!烧成了!”
赵含章也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扬起笑容看向傅庭涵。
傅庭涵却很谨慎,“把所有的砖拿出来看看。”
三千砖,不代表所有的砖都能烧成。
果然,等把所有的砖拿出来,他们发现有些砖没烧好,傅庭涵清点了一下破损的数目,和赵含章道:“应该是温度不够,成功率只到七成二,我打算再烧一窑,这次加大火力。”
赵含章点头,“好,这边就交给你了。”
她叫来成伯,“再让人多建几个砖窑,砖已经烧出来,让人开始打地基准备建房吧。”
“那地里的麦子……”
“我们人手这么多,不至于夏收都凑不出人来吧?”
成伯道:“我这就去安排。”
赵含章见他要费这么多心力,便道:“成伯,挑几个忠心又能干的下人出来,有事吩咐他们去做。”
赵含章想起逃难时遗落的下人,叹息一声,那些都是她的陪嫁,之前挑出来做管事的,“让人放出话去,路上走失的下人,只要回来,我都厚待,也传出话去,庄园招识字或者有经验的管事。”
一千多人,将来人还会更多,得需要管理人才,光靠汲渊招募是不够的。
“对了,汲先生有消息回来了吗?”
“正要和三娘说呢,汲先生派人送粮食回来了。”
赵含章一听,立即回去。
汲渊没回来,他让人送回来了十车粮食,押运粮食回来的部曲很高兴的道:“汲先生买了好多粮食,这只是第一批,后头还有好几批要送过来。”
成伯解开粮袋看了看,压低声音和赵含章道:“都是去年的陈粮。”
赵含章,“今年的粮食还没收呢。”
她问部曲,“可知道价格?”
“我隐约听了一耳朵,好似是九文一斗。”
“嗯?”赵含章疑惑:“汲先生是怎么说服他们以这么低的价格卖给我们的?”
这个粮价和前些年太平盛世时相比贵了三倍不止,但和这两年飙升的粮价相比却是便宜了一文到四文钱左右。
积少成多,这个价格可便宜了不少。
部曲道:“汲先生骗那些人说女郎要为郎主祈福,所以买粮食做善事。”
赵含章:……好借口,比她还奸诈。
赚钱的来路
汲先生有钱,借着赵家在汝南的名声,直接从当地士绅和粮商手中购买了大量的粮食。
且随着夏收的进度将价钱一压再压,“除了颍川,今年豫州的收成都还不错,新粮即将下来,粮价必然下降,诸位留存陈粮有什么用呢?”
虽然陈粮留个年问题不大,但口感大受影响,粮食留的时间越久越廉价。
汲先生道:“诸位不如将手中的陈粮出与我,我家女郎主要是拿来做善事,倒不必要一定是新粮。”
众人欣然同意,于是一车又一车的粮食从外面运进庄园。
庄园里的人看到这些粮车进来,心慢慢安定下来,干活儿也越发卖力。
地里的麦子每天都在减少,收割好的麦子被拉回来晾晒,然后妇人和孩子在家里脱粒。
为了分出建造房屋,庄子里分出三百来人去建房子和修路,连赵驹都亲自上阵,每天除了教赵二郎武艺外就是带着大家去打地基。
等汲先生在汝南逛了一圈回来,庄园里的房子已经起了一排又一排,傅庭涵现在已经能把烧窑的成功率控制在九成以上。
他已经不管此事,让陆焜带着庄子里的长工们自己烧砖,他则每天躲在屋里做自己的事,除了偶尔出来和赵含章学习一下武术外,他基本不出门。
汲渊站在路口望向远处冒烟的砖窑,惊讶不已,“这才半个月,竟起了这么多房子吗?”
赵驹带着人出去巡视其他的庄子,半路正好遇见他,因此两队人马一起回来,他看了那边一眼,不在意的道:“烧好的砖起房子,速度能不快吗?”
他道:“现在砖窑一天能出三万砖。”
“砖头是有了,那糯米汤呢?造这么多房子,得需要多少糯米汤?”
砌砖需要石灰砂浆,但石灰砂浆很粗糙,建造的房屋不能很高大,雨天还会冒水,不够坚固。
只有在石灰砂浆里加上糯米汤搅拌,砌出来的墙体才又密封又坚固。
赵驹道:“三娘让成伯拉着粮食去县城和坞堡里换糯米了,庄园里这么多人,不会浪费的。不过三娘也说了,要是能找到黏性好的黄粘土,那便可代替糯米汤,成伯正带着人找呢,就是一时没找到。”
汲渊见他们安排得井井有条,松了一口气。
他打马回去见赵含章。
赵含章没事做,正拿着一把长枪在院子里练枪法,教她的是一什长季平。
他是骑兵,最擅长的便是枪法,之前他的枪在奔袭中损坏了,所以才改了大刀,到了庄园才开始想着重新打一杆枪。
赵含章见他耍的虎虎生威,很是羡慕,于是要跟着一起学。
汲渊到的时候,她正回身刺出一枪,直取他的头脸,吓了汲渊一跳。
赵含章唰的一下将枪收回,丢给季平,从听荷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汗,笑着上前,“汲先生回来了。”
汲渊松了一口气,上前行礼,“女郎怎么想起来练武?”
“喜欢就练了,”赵含章请汲先生去正堂,问道:“最近外面有什么消息吗?”
“朝廷还流落在外,洛阳还未夺回,近来从洛阳逃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汲渊道:“既然说了买粮食是为做善事,三娘何不趁机收拢一些难民?”
这也是做善事了。
赵含章欣然同意,“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名下许多田地都没有耕种,或是种得不仔细,全因人手短缺。”
赵含章地是够多的,尤其是赵仲舆交换给她的那些土地,留下的佃户和长工并不怎么用心,加上这两年因为各种原因人口流失严重,所以很多土地都丢荒。
所以她只要招人便有地给他们耕作,她只需保证他们劳作时的吃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