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赵淞无差别攻击,指着他骂道:“你也是个不孝的东西,想让我南迁,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族人皆静,缩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赵瑚也安静了下来,赵淞恶狠狠地瞪了他和赵铭一眼后转身便走。
等赵淞走远了,大家这才围上赵铭,七口八嘴的问道:“铭族兄,我们要南迁?”
“情况已经如此危急了吗?”
“朝廷在做什么,不是说有援军去救洛阳,为何不将匈奴军一鼓作气的赶出去?”
赵铭由着他们问,等他们问完了才开口一一回答问题。
南迁是族长的提议,若不到万分艰难的时候,赵仲舆是不会提出整个宗族南迁的,他是族长,他要对整个宗族负责的。
一听说是赵仲舆的提议,大家都灰下心来,知道事情已经危急成这样,对自家儿孙招呼都不打便跑去前线一点儿意见也没有了。
生死存亡之际,已经不是计较一人生死的时候了。
有人沉默,也有人和赵淞一样,含着泪道:“我不走,便是死,我也要死在西平!”
“三娘智谋勇敢,或许可以挡住匈奴。”
“再智谋勇敢,她也才十五岁,那可是匈奴大军,有骑兵的,连东海王都拿他们无法。”
“东海王,嗤,跟东海王有什么可比的?大晋成了这样,不就是他们这些人害的?”
“朝廷的人脑袋都进黄汤了吗?豫州若破,他们能得什么好?”
赵铭由着他们骂,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是雅士,不想口出脏话,但听见人骂还是舒爽的。
而此时,便是涵养如傅祗,佛性如赵仲舆也忍不住在朝堂上对东海王口吐芬芳!
傅祗看不得豫州陷入战乱,声嘶力竭的和东海王道:“豫州若破,则大晋危矣!”
他忍不住道:“东海王,您动一动脑筋吧!”
东海王稳稳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和皇帝道:“陛下,傅中书说得对,还请陛下下令让苟晞出兵援助豫州。”
豫州是赵仲舆的故乡,他的宗族都在豫州内,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管,他直言问道:“苟晞自然要出兵援助豫州,但仅凭他之力是不够的,王爷呢,王爷手中尚有二十万大军,还请王爷出兵豫州,通力将匈奴刘氏赶出中原。”
同样家族在豫州的官员纷纷出列,躬身要求道:“请东海王出兵豫州。”
东海王能被他们逼迫吗?
那当然是不行的,他直接起身,甩袖就走,“保卫洛阳一战,我损失巨大,将士们伤的伤,亡的亡,他们总要休养生息,哪里还能出战?”
他道:“此事找苟晞去。”
说完就走。
傅祗气了个倒仰,转头去找王衍,却见他正坐在席上闭目养神,气得一把上前拽住他,“夷甫,你既是司空,又是司徒,你说,豫州之困何解?”
王衍微微皱眉,将袖子扯回来道:“既是豫州之困,自然要问豫州刺史了。”
傅祗:……
坐在上位的皇帝幽幽叹息一声,知道找王衍是没用的,他直接叫住傅祗,道:“傅中书,豫州危急,便由你去援救吧。”
众臣瞪大了眼睛,傅祗也愣了一下,他倒是想去,但他没人啊,怎么去救?
皇帝已经直接道:“加封傅祗为大将军,出兵援救豫州。”
至于兵从哪里来,自然是现招了,皇帝让傅祗去长安雍州等地招兵。
傅祗顿了一下后应下,也好,总比在朝上发脾气骂人来得强,好歹有了点儿力量。
哭唧唧
下朝以后,皇帝单独召见了傅祗,他拉着傅祗的手道:“东海王如今一心与苟晞相争,在朝堂上也越发跋扈,朝政被他把持,朕便是有心也无力。”
“说到底还是因为朕无兵权在手,豫州若失,中原便陷落,洛阳也难独存,此是我大晋之危。”皇帝起身郑重的冲傅祗行礼,“还请傅爱卿助朕一臂之力,驱逐东海王!”
傅祗连忙躬身扶住皇帝,他心中明白,皇帝这是想把他推到台前和东海王相扛,若是从前,他便是心中不喜东海王也不会在兵权上触犯他。
但这一次,豫州危在旦夕,大晋危在旦夕,已经容不得他犹豫,哪怕他走出这个宫门可能就要死在东海王手中。
傅祗一下握紧了皇帝的手,沉肃着脸跪下,“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见他果然应下,一时欣慰,忙将他拉起来,低声道:“我这就让人送傅中书出城。”
傅祗没有拒绝。
皇帝当即给他写了密旨,然后让人送他出京。
皇帝身边都是东海王的人,当时他又是当着王衍的面提起招兵之事,要是从前,东海王早提着刀进宫来问皇帝的罪名了。
但今年,自东海王和苟晞内战开始到后来匈奴的大军围攻洛阳,皇帝不止一次的当面提起让人出去招兵买马,大部分重臣都被他找过了,包括赵仲舆。
只不过大家慑于东海王的威势,谁都不敢应下,次数多了,东海王也就当个笑话看。
一开始还会约见那几个被召见的重臣,甚至提着刀来看望一下皇帝,后来东海王就当一个笑话看,最多眼神刀一下那个被召见的重臣。
所以这一次,皇帝旧事重提,大家面上照例做震惊状,转身出朝堂还是照旧,不过还是有人跑去东海王那里告密,说起皇帝让傅祗招兵的事。
东海王听得多了,并不往心里去,冷哼一声道:“傅祗不敢。”
告密的人也觉得傅祗不敢,他手中可没兵,他要是敢出京为皇帝招兵,东海王能派人快马加鞭的追上去砍了他。
死了也是白死,这几年王爷都被成串的砍,谁还会真的在意一个臣子的生死?
所以朝中重臣,别看也有整天上谏东海王的,其实并不敢狠得罪他,毕竟洛阳在东海王手里,不仅他们的性命,家人的性命也都在东海王手中。
只不过,因为他这一年来的作为,不少大臣,包括一直拥护他的那一拨人也产生了意见。
不是谁都像他如此短视又意气用事的,东海王这样不顾大晋国运的行为还是让很多人心中不满,虽然这种不满在他的威势下不敢宣扬出来。
但镜面已经有了裂痕,大家就难再同框,傅祗出京还是有人察觉到了的,但他们在思索过后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想,东海王如此威势,总会知道的,他们何必去做这个恶人呢?
一不小心还有可能千古留名,当然,留的是恶名。
于是大家默契的不做声。
王衍也没做声,只要不触犯到他的利益,他万事不理。
等东海王知道此事时,傅祗已经走了一天一夜,都快到雍州了。
长安被攻下后便归属于东海王控制,但他实际上对长安一带的控制力并不强。
河间王的部属虽然打输了,长安不得不被东海王收入手中,但大家心里并不是很服气,长安一带的豪族士绅也不服东海王,更不要说一直身陷混乱和多重捐税压迫下的百姓了。
所以,长安依旧是游离在东海王的势力之外,至少在这里,他不能说杀了谁就杀了谁。
傅祗带着密旨到达长安,长安的士族豪富皆认,加上傅祗有美名,不少人还是服气的,何况,他的儿子和儿媳也在此处。
他的儿媳还是晋室公主。
夫妻二人出面,为傅祗聚拢了不少钱财粮草,借着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