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溪有她的秘密,她的人生。
夏芷言搜索了下,网上都说,这是带小孩的必经之路。
每个家长应该学会的人生课题之一就是放手。
南南该是飞鸟,而不是她手里的风筝。
尽管夏芷言从未把她当做风筝。
她在过去提供给了江南溪可选择的一切,让她自由地生长,让花成花,让树成树。可当这些生长的痕迹坦荡无疑地显露出来,并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发生的时候,夏芷言难以控制的慌张了起来。
她甚至开始反省。
也许有的时候,是她对南南的过度需求导致了小孩现在的惯性依赖与照顾。
她该给江南溪更多可能与空间,她作为一个年长对方十多岁的人,她应该先学会克制和放手。
至少,在江南溪突然出现在剧组的之前,夏芷言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
这天夏芷言刚刚下了戏,身上还穿着戏服。
她接了一部现代悬疑题材的电影,饰演一个冷酷美艳且谋杀老公的女人。
这戏是在海边拍的,夏芷言身上穿着吊带,在海水里走了三回,裙摆都被浪潮打湿后,导演终于喊了卡。“辛苦了啊夏姐。”导演说,“刚刚前两条收音不太好,景色也不一般,所以才多跑了两条。”
夏芷言:“没事。”
“拍得怎么样?给我看看。”她凑到监视器前去望,完全不顾自己身上还透着些些的冷气,也没在乎自己此刻正光着双脚。
一条干燥温暖的毛毯搭在她的肩膀上,夏芷言不敢置信地回头。
江南溪皱着眉头看着她:“姐姐,这样会生病。”
“南南?!”
导演笑眯眯地说:“过两天不是夏姐你生日吗?南南她联系我,说想来剧组里给你庆生。”
“夏姐,不好意思啊,一直瞒着你。”
夏芷言人都傻了。
江南溪弯腰,从包里拿了一根毛巾,把夏芷言的脚擦干净,又给她穿了一双软软的拖鞋。
“沙滩上也有石子。”江南溪叮嘱,“小心点姐姐,不注意会受伤的。”
夏芷言想问很多事情。
但她都没问。
她看着江南溪。
江南溪迎着她的目光笑起来:“继续看刚刚拍的片段吧,我听导演说还两场戏,姐姐,我在这等你。”
导演怪不好意思的:“要不然把那场戏往后挪挪也行?你们姐妹俩好不容易见面。”
“没事。”江南溪懂事地说,“一挪就影响后面的安排和工作了,这次也是我来麻烦大家了。你们先拍吧。”
“我还带了一些小吃和饮料,应援车就在旁边,大家有需要的话可以在休息的时候去拿。”
导演啧啧两声:“好好好。”
“来咱就赶紧拍!早拍早收工!”
夏芷言把身上的毛毯取下来,递给江南溪:“那我先去?”
江南溪点点头,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套试卷,一边写,一边看夏芷言拍戏。
和她搭戏的男演员也是个老戏骨,两个人有来有回地演着,就算只是在现场,也能够感受到那种绝望的张力。
夏芷言就像是深海而来的海妖,无情又美丽。
江南溪最后连题都写不下去了,只能远远地望着她。
人群纷纷,可她只能看见夏芷言一个人。
一个小时后,两场戏拍完,夏芷言鞠躬给各位工作人员道谢,又在导演的催促下,领着江南溪回剧组给安排的酒店。
一进酒店门,江南溪就解释:“姐姐,我不是故意没跟你说就擅自过来的。”
“这次二模考完了,之前的艺术考试成绩也出来了。”
江南溪:“我考了第一名。”
“我想亲口告诉你。”
夏芷言怎么会不知道?她甚至比江南溪还关心这件事。江南溪考了音乐学院第一名这事都上了热搜。
“跟学校请假过来的吗?”
江南溪:“学生都放假,我多请了两天。姐姐,我不待很久的,等你后天过完生我就走。”
夏芷言听着这话,觉得眼眸有些泛酸。
“我没赶你。”
“我知道。”江南溪低着头,抿了抿唇,犹豫了许久,讲,“可是你好像在躲我。”
“姐姐,你在躲我吗?”
明晃晃的直球落在夏芷言的心里,把她的防线全都击溃。
“最近比较忙。”她没承认,也没否认。
江南溪想伸手去拉她,夏芷言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江南溪看着自己扑空的指尖,轻轻说:“宋姨讲,本来你之前推掉了这部电影,说想陪我到高考完。但是不知道怎么着,忽然又把这戏给接了。”
“姐姐,你就是在躲我。”
江南溪有点难受,胸口堵着,气管都感觉上下不通,说一个字要费好大好大的力气。
在此之前,她从没觉得讲话是这么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可她必须说。
“姐姐,如果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不要突然拉开距离,让她连一个罪名都找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