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溪的掌心总是比她热一些,覆盖在她的手掌上。
冰冰凉凉,温温热热。
两种体感交错着,像是两种流淌的生命朝着同一弯大海融去。
车在地下车库停下。
位于后座的她们只是安静地看车停稳,一言不发,没说任何话。
夏芷言伸手按下挡板,同司机说了声辛苦。
她拉开车门,想要下车。
江南溪拉着她的手还没放开。
她本来可以从车的另外一边下车,现在非得如连体婴似的紧紧地站在夏芷言的身边,挨着夏芷言,与其一同从另外的方向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走到电梯口。
夏芷言无奈极了。
“江南溪,你是打算这样黏着我到明天早上吗?”
江南溪眼眸一亮:“可以吗?姐姐愿意吗?”
夏芷言懒得搭理她。
领着小孩走进电梯,伸手按了按钮后,夏芷言就往身后的栏杆靠,江南溪也挨过来,靠在她身旁。
狭窄的电梯里,空间很安静,两个人背后的镜子反射着她们互相依偎着的背影。
江南溪低头望了望她和夏芷言紧紧相牵的地方。
此时此刻,是她的手紧紧抓着夏芷言的手,夏芷言妍没有放开,没有挣扎,但也没有回握。
就好像目前为止,她对江南溪所作所为的态度一样。
楼层一点一点变高,江南溪的心跳一点一点加速。
她回头望了眼,电梯里有着红色电子小点眼睛的监控器,正在一闪一闪的凝视着整个空间。
意识到这一点后,江南溪极快地放手了。
夏芷言感觉到手掌微微一空,被紧抓的感觉彻底消失。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的胸口有一种悬崖峭壁之上,对方忽然松开她,她急速往下坠的空虚。
夏芷言下意识询问:“怎么了?”
江南溪摇头,没有回答。
夏芷言察觉出不对,往身后看了一眼。
那被安装在电梯角落里的摄像头,就像是一个有着灵魂的,正在监视一切的怪物,冷漠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夏芷言是何等聪明的人呀?
她一下就明白了江南溪刚刚松手的含义。
低头问,用调侃地语气问:“原来你也会害怕。”
江南西:“才不是呢。”
“如果是我自己,我才不在乎。”
可现在不一样,在她身边的人是夏芷言。
只要有任何被发现,被非议的可能,江南溪都不愿意去做。
这对夏芷言来说不安全。
这些话江南溪没有说出口,但是夏芷言已经完完全全明白了。
她轻轻扬起嘴角,笑了笑,低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留下一片温柔的阴影。
她主动伸手牵住了江南溪的手:“怕什么?不管遇到什么,都有姐姐在呢。”
江南溪就在这句话里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大脑由此暂停,脱离了一切时间与空间,变得空荡荡。
夏芷言隻用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击溃了她所有。
她忍耐着,跟在夏芷言的身后,走进房间,推开房门。
还没等夏芷言抬手去摁房间里的灯,她就将夏芷言往身前一推,压在了门背后。门被关上那一刹,发出了一声巨响,楼道外的灯亮的透彻无比。
门外是明亮如白昼。
门内却是连呼吸都能被看见的昏暗。
在这昏暗里,江南溪手里拎着的小书包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她压着夏芷言的肩膀。
差一点点吻上去的那一刻,江南溪理智回笼,什么都没做,只是低下头,埋在了夏芷言的脖颈之间。
夏芷言没说话。
江南溪的呼吸声就这样安静的在黑暗里传来。
像一头蛰伏的小兽在忍耐,在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她大概是缓过来了。
江南溪动了动脑袋,在夏芷言的脖颈间蹭了蹭,毛茸茸的触感从颈部侧面传来,痒痒的刺刺的。
夏姐忍不住想要闪躲。
就在她动作之间,江南溪张开嘴,小小的轻轻的,用牙齿咬了一下她的侧颈。
力道很温柔,一点也不痛,只是那一瞬间,肌肤被牙齿叼住的感觉就像是吸血鬼含情的一个吻。
夏芷言本能地想要抬头,把生命献祭。
轻咬以后,江南溪又添了添那一处,带着些许歉意,又透着点点崩溃。
“夏芷言,你不能这样犯规的。”
“你说你搞不清楚,好啦,我本来也觉得这样没什么。可是现在,我突然发现,我也变得搞不清楚了。你不要这么温柔好不好?”
最好对她残忍,把她丢在一边。
这样她要么可以安安心心地绝望死心,彻底离开。要么能够放下一切自尊,甚至借此恨上夏芷言,然后肆意妄为,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边贪恋着夏芷言的温柔,一边机关算尽,利用她的温柔去谋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并且在这同时,她为数不多的理智也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江南溪,你不能这么坏。
你不可以做一个如此无赖,如此不讲理的小孩。
你是成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