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微回眸看她:“还愣着?”
那眼神就好像是一根绳,捆在时礼的手腕上,绑在时礼的脖颈上。宋时微一动,她就跟着动。
等时礼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跟着宋时微站在了书房的门口。
书房的灯明亮,几台拚接的电脑屏幕上全都是闪烁着的信息和数据,弯曲起伏的股票线不停地换动着。时礼什么都看不懂。书桌上摆着打开的合同和书本。
宋时微把杯子放在杯垫上,落座后回了时礼一句稍等,拿起耳机,调整了下麦克风,按钮一按,屏幕画面变动,时礼这才知道,宋时微正在远程开语音会。
好辛苦。
时礼站在一边,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怕打扰到宋时微。
宋时微说的是法语,时礼听不懂,但是她喜欢宋时微说法语的语调,喜欢她认真的神情,推动眼镜的指尖。她真的好喜欢她。
喜欢到连时间流逝都无法注意到,每个时刻都拿来用力描摹宋时微的细节。
时礼想,在此之后,她大概没有机会再这样近距离地看着这样的宋时微。所以想要把眼睛当成是照相机,把她身上的一切都看个仔细,看个深刻。
宋时微摘下耳麦的动作为远程会议画上了句号。
她把耳麦放在一边,拿着笔书写着什么。过了一会,时礼才小声地提醒她:“宋总,手机。”
又是这个称呼。
宋时微放下笔,脚尖一蹬,转椅换了个方向。她面对着时礼。
凌晨时分,时礼居然在她的家里喊她宋总。
宋时微都不知该怎么说这个家伙了。
不知变通?还是过于执拗?又或者不懂风情?
宋时微懒得搭理她,一句话也不想说,朝着时礼勾了勾手指,然后反手摸到桌上的手机递过来。
软软的一声啪,宋时微的钢笔落在了地上。
宋时微没注意到,但时礼注意到了。
她上前接过宋时微递来的手机,余光瞄到掉在桌下的钢笔,想着宋时微穿的居家服领口有些大,没有犹豫,身子往下一跪,趴在地上伸手去摸滚在深处的钢笔。
等她拿着钢笔抬头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现在她的姿势有点微妙。
几乎是跪在宋时微的面前,跪在她的两腿之间。
时礼怔住了。
宋时微也愣了。
时礼拿起钢笔递过去,出声解释:“我——”
话没说完,摔在地上的钢笔漏了墨,墨水落在了宋时微白色的丝质居家服上。黑色的墨迹即刻晕染开来。时礼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擦,又把钢笔拿开。
不知道是不是她擦的动作太过用力,宋时微略带疼痛地低吟了一声。
“嗯”
这小小的声音叫两个人都冻在了原地。
时礼整个人彻底变成一头被冰封的雪怪,毛茸茸的身子配上豆豆眼,显得憨态可掬。整张脸的神情里都写满了不知所措。除此之外,她的动作也彰显着和她的神情一模一样的意味。
努力尝试着擦拭掉墨渍的手微微抬起,放下也不是,继续也不是,拿开也不对。
真要打个比方的话,此刻的时礼更像是一隻本在和主人玩游戏的小狗,在互动的时候一不小心用自己尖锐的利齿把主人的皮肤给刮破。
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宋时微怎么会看不出时礼眼神中的情绪?
她别过头,一巴掌直接抵在时礼的脑袋上把她推开。
时礼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宋时微斜眼瞄她一下:“嗯,我知道。”
空气又暂停了。
短暂的两段对话又停止了下来。
时礼把手里的钢笔拿起来看了看,钢笔的金色笔尖已经别了过去,显然是在激励的触地撞击中被歪转了方向。现在已经不能使用了。
“丢了吧。”宋时微说。
时礼觉得有点可惜,毕竟这笔的牌子看起来并不简单,握在手里也很有质感,不用猜都知道造价昂贵。不过既然宋时微已经发号施令了,那时礼也不再犹豫。
她转身把钢笔丢进垃圾桶里,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宋时微已经把真丝睡衣的外套给脱了下来。
内里只有一个吊带裙,腰部的位置,左侧的地方,也有一小点黑色的墨渍。
时礼一向很喜欢看宋时微穿吊带。
她的肩膀很圆润也很直,锁骨明显,吊带的两条丝绸线从中穿过,就像是一副最漂亮的线条画作。
时礼不是故意看的,但看的时候就会注意到。
宋时微好像大了许多。
时礼眨眨眼,回忆着过去宋时微的样子。
真的长大了。
好神奇。
时礼正觉得惊讶的时候,宋时微弯下腰,拉着吊带裙的裙角要往上。
随着她的动作,腿部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就算屋子里透着热呼呼的暖气,也难以阻止这雪白之上的皮肤因为寒冷而生出一颗一颗小小的战栗果实。
“等等!”时礼大喊一声。
宋时微的动作停在一半,她弯着腰,攥着裙子,抬头看时礼,没说话,但是眼神里写满了困惑。
为什么要让她等等?
为什么要叫停?
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这样的问题。
时礼转过身去,耳根红得发烫,说话的时候也坑坑巴巴,有点说不明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