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这些他以为会一样出现在黎钦的成长历程里的事情却没有被实现。
这种区别对待令他有些恼火,他于是就把之后他应该学习的内容提前告诉了黎钦,包括她上小学之后应该要保持什么样的成绩,还有每天的课外活动,周末的安排,他带着兄长的傲气,在黎钦带着怀疑的目光瞧着他的时候,他总会笃定地点着头,像是一个荒原的开拓者。
这也加重了黎钦的反抗情绪,从那时候开始,关于逃离的梦就已经在黎钦的心里种下了种子。
那时候,黎成毅也不知道,黎钦大概想逃离的只是哥哥的后尘,她不想拥有和黎成毅的一样的成长经历。现在提起来的所有小事,什么课外活动,在游泳池必须待满两个小时,小提琴练不好会被老师骂哭,以及周末也完全没有休息时间几乎完全不值一说,但是对于还未长大的孩子来说,每一件单拎出来都是毁灭性的窒息。
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到底要如何熬过这么些年,最后终于长成一个大人,如今说来弹指而过的20多年在当年看来是如同漫长的,无限的,没有任何尽头的地狱之路,她甚至连明天都无法确定,如何了解到20年后的自己又是什么样的,一周都难以忍受,如何谈论无法用手指数清的未来。
黎成毅对于妹妹态度的转变应该是从初中开始。
具体是先发生了他一整个画满了素描的本子和没有得到优秀评语的卷子被一起放在桌面上还是他先被对自己因为心理不平衡而成为了压迫妹妹的“帮凶“的愧疚填满,他自己也记不清楚,只是知道这两个日子离得很近,近到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完全被患得患失抓住了后面的所有时光。
当他看见黎钦偷偷跑到后院花园里抓蝴蝶的时候,他越来越多地选择了隐瞒,直到后来,他甚至会帮助黎钦清洗她手上的淤泥,或者是脚上的划痕。
这是一种天然的保护机制。
他能够万分准确地形容黎钦对于生物的着迷,和自己一样——不能被这个家庭所接受的,不能显露出来的热爱,在他第一次站在自己房间里往下看,看见黎钦灰头土脸手上全是泥巴的样子,他立马就警铃大作。
他害怕,同时也期待着黎钦这样叛逆的行为被父母发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