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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芷兰公主(1 / 2)

从荆山上下来,公主玩心四起,策马到处乱窜。

清晨雾气还未散,远山雾气缭绕,近岸流水潺潺,水岸边是清新可人的碧色,新抽的芽笼着前夜的雨带来的凉意。

小马骏停歇在河边,良芷一手拽着缰绳,另一手抬起,一条紫色影子从她手腕处蠕动出来,良芷玩弄了一小会,从竹筒里倒出只极小的树蛙喂给它。

餍足后,紫蛇吐着信子要盘回去。

忽然,一道影子刷地降下来,惹得马蹄失措,良芷也吓得收紧缰绳,定神一看,竟是只灰不溜秋的大鸟。

“哪来的怪鸟?不怕我射下来烤了吃!”良芷直起腰指着怪鸟骂,收手一看,袖口空荡荡的,那鸟将她的小蛇叼走了!

“好呀你这畜生,”她急骂两句,扬起马鞭,“马儿,给我追!”

马儿带着她越跑越高,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奔往一块山头,良芷见那大鸟悠悠围着一块地方转,再不飞远,搭了弓,想也不想射出去。

微小的羽箭破空之声,箭出似电,划入层迭的雾中,良芷方后知后觉,她的箭沿着轨迹,没落到大鸟身上,反而射向同方向一个点,是一辆马车。

良芷还在疑心此处怎么停了辆马车,暗道不好,箭就是这么巧,径直穿进了马车内。

紧接着一声马的嘶鸣,牵车的马狂奔起来,带着马车一路驶远,那大鸟在半空中也大叫一声,跟着飞去。

良芷暗骂一声这叫什么事儿啊,兜了马要追过去。

玩没玩到,这大半天不是追着鸟跑,就是追着马车跑,狼狈死了!

良芷沿着泗水河找了一圈,太阳出来,雾也散了许多,面前景致清晰起来,终于见不远处停着一个黑点,正是她要寻的马车。

那马车孤零零停在水畔,那只惹人恨的大鸟正立在上头,舔着羽翼,见她靠近,也不慌不忙,仍啄着爪子。

好素的一辆马车,只挂了一对玉鸾。帘很厚很素,不像楚制,上头破了个洞,她的箭估计就是从这里穿过去的,良芷擦着额上的汗,再靠近些,便闻到一股冷冽的清香,夹杂几丝药味,却不突兀,接着便是隐隐咳嗽声。

良芷松口气,人没死就好。

她踌躇着,“那个……”

车帘轻抬,里头黑黢黢看不真切,从中伸出一只手,指骨苍白而修长,虚虚握住的,是一只完好的箭,正是她的。

良芷犹犹豫豫接过来,箭头上没有被磨的痕迹,她心中惊了一下,这人竟是徒手接的?

车里头又咳了几声,似是缓过气来,声音沙哑,“在下与姑娘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良芷心跳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是我?”

“是箭上的槐花。”

良芷“啊”一声,嗅了几口,极淡极淡。她只好道歉,三两句说完前因后果。

“这大鸟吃了我的小蛇,我急坏了才拿箭射它,误伤了你,实在对不住,要不我赔你钱,或者你要什么,我都尽力办到。”

“大鸟?”那人低低笑几声,语气温和淡定,“姑娘莫怪,它是一只白肩雕,一路跟着我,躲了一路,它生在北国,本不适应这里,怕是饿坏了。姑娘也是无心之失,我没被伤到,姑娘不需要为我做什么。”

“你不是楚国人?”

那头沉默了一下,“在下来自中原。”

“中原人?我师父是祺国人,我母亲也曾的燕国去游历,不过我没出过楚国,听闻王城中最近进了很多别国的商队,可热闹了,这条路往后是城郊,往前过郡县直达王都,先生也是到王都去做生意的?”良芷其实是想他掀开帘子,她伸了伸脖子,“先生长坐马车内,不闷么?”

帘子严实不动,那人慢慢道:“实在对不住,我染了病,此病易过给他人,我身子虚,不宜受风。”

良芷退开几步,“原来是这样。”

有远风浮动,林间飒飒作响,响动间夹杂了人语,有人遥遥在喊,良芷看一眼,说:“啊,是你的仆人来寻你了。”

来了三人,衣着打扮像是本国人。

蔡老四匆匆赶来,对马车的人叫了声“先生。”见车里应了声“嗯”再没声响才安心转头。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牵着缰绳,手里搭着短弓,一身粉色深衣,腰挂彩铃,外披宽袖罩衣,两截深红的绣口,下身深红色的裳裙,细看却是简便的裙裤,露出一双鹿皮做的短靴。

小姑娘听出他们口音,很是高兴,“你们也是楚国人啊?”

他只好向良芷解释,他们是马车里临时雇来护送去王都,他们不过走开一会儿,马车就不见了,让他们好找。

“哦,是这样啊。你们也去王都的话,能捎上我吗?”

小姑娘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脚上的小鹿皮的短靴上都是线头精致的纹路,一看就是贵胄之后。

楚老四不敢怠慢,便答应带上她。

水畔边水草丰茂,良芷觉得乏味,肚子咕噜噜叫起来,要下水抓鱼,那三个人也是好脾气,也想凑一份,但觉得让她下水不好,良芷便在上头指挥,底下人抓鱼。

到了傍晚,因为喂了那白肩雕的几口鱼,那雕就喜欢爬她的肩膀,良芷心血来潮,小声唱起歌来,“送客春归何处……燕楚歌兮伤美人……珠与玉兮艳沐晚……罗与绮兮娇上春……君结授兮千里……惜瑶草之徒芳……”

几个楚汉听明白了,笑她一个小姑娘唱情歌给谁听呀,良芷脸红,便止了歌。

她掏出随身带的槐花饼送给他们当作答谢他们的烤鱼,分完后特地给马车里的人留了一块。

良芷没敢靠太近,将槐花饼用干净的帕子裹好,放到帘子底下。

帘子晃动一下,槐花饼被收走了,接着是车里人淡笑,“姑娘唱的真有意思,就是悲伤了些。”

良芷也笑,“你个中原人,还挺有文化。”

入夜后,良芷借了顶帐篷,要睡时,有人送来一张毯子,说春寒未过,怕她冻着。

毯子很宽大,不算上好的料子,手感是绵密的绒布,良芷随手展开,正好瞧见绒布的角落绣着两个字,但是磨得太花,看不太清,只隐隐辨出第一个字带水旁。

良芷目光穿过火堆,银色的水波荡在马车上,那儿不知道马车窗何时掀起,一抹黑影停在帘前。

依稀只能辨清此人侧脸,影子动了一下,似乎朝她看去。

良芷别过脸,躲回帐篷里。

第二天一行人一同走完最后几十里路,午后便到了王都城口,远远便是排长队鉴通关文书的队伍。

良芷下了马,解下荷包,从里头又掏出一只更小的刺绣包,那是她早上缝制好的香包,里头不单放了槐花,还加了杏花。

她敲了敲车壁,要赠给那人,怕他不收,还解释道:“这个不是你想的那个香囊,就是普通的香包,身无长物,算谢谢你的毯子,告辞!”

车内人语气带笑,“保重。”

他的声音也不似昨日沙哑,听细了竟是温润好听。

他还是不愿意出来,帘子后面黑呼呼的,良芷想起昨夜那道剪影,心知这人肯定长得不丑,不见人总有他的道理。她也不勉强,对着马车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

回了宫,婢女舒落一见她就开始给她忙活装扮,好巧不巧今夜就是春宴,良芷本想推辞,舒落便说王上得了世子大捷的消息,君心大悦,叫公主可别拂了他的兴致。

良芷听到哥哥的消息,心里也高兴,就任由她打扮。

金樽美酒,笙歌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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