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霁以为, 今年这个夏天也是这样。
怎么?也没想?到短短的时光流转,季节转变,他的世界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此时会面对这样让他不知道怎么?抉择的问题。
“你……让我想?一想?。”
岑霁长睫轻轻颤了下, 心湖不断被漩涡搅动?着。
贺崇凛深眸化开, 如浓稠的夜泼进一点天光, 瞬间染上金光熠熠的色彩。
“好,我等?你,你慢慢想?。”尾音都在上扬。
岑霁的耳根不争气地再一次红了。
走廊转角。
陆野倚着墙,用作舞台演出的妆造已经乱了, 晶亮的碎片在浮动?过来的灯光下还轻微闪烁着光点。
黑发却垂下几缕,遮住眉眼, 也遮住里面的一切情?绪。
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陈行舟找了一圈,终于在不起眼的走廊一角找到自家艺人。
“你怎么?——”
陆野抬手,做噤声的动?作。
陈行舟连忙闭上嘴巴,眼神询问为什么?突然离开。
然而倚墙的青年做完这个噤声的动?作就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漠,没有回应,只抬起脚步一言不发地离开。
陈行舟快步跟过去?。
等?到人声开始喧闹,他终于忍不住问陆野怎么?了。
“记者?那边已经在等?候采访了,我到处找不到你。”
“你下次不要再这样突然玩失踪,被媒体?抓到把柄会说你耍大牌。”
“对了,听说贺总也来了,你哥不是很忙吗?竟然也会出席这种场合?贺总他——”
陈行舟再一次闭上嘴巴。
他无意间瞥见黑发遮掩下漏出的一点情?绪。
陈行舟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却在这一刻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
如果情?绪有重量,可以计量,他刚才瞥见的那一点重量一定?可以压垮山河,他就是这样确认。
发生什么?了?
明?明?上台前男生的眼里还像期盼日月星辰,连他都感受到了喜悦。
怎么?一转眼,星辰陨落,日月也失去?了光辉。
乌泱泱的情?绪黑云般压过来,转瞬吞没一切,那道清冷身影和他脚下的地方,便成了把自己流放在世界尽头的一座陷落孤岛。
但陈行舟什么?都没问。
因为问了,这个总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的男生也不会说。
他隐隐觉得和陆野大哥的那位助理有关,他刚才好像看到了那个漂亮男人的身影,听说已经从贺氏集团离职了。
在这样的揣测中,忽然,走在前方的身影开口了。
“你说,一个人对所有人温柔,却只对一个人发脾气,是不是意味着,那个人是特殊的。”
陈行舟一愣。
差点被左“一个人”,右“一个人”绕晕了。
对所有人温柔的人?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温柔漂亮的面庞,尽管没打过几次交道,可每一次见到,都像吹来一阵轻和暖畅的风,能让人溺毙在那样的温柔里。
陈行舟知道自己猜对了。
果然又和那位“岑助理”有关。
只是陈行舟疑惑,能让那位眉眼弯弯的温柔助理发火,是什么?人?什么?原因?怎么?把人惹恼了?
因为他实在难以想?象温润美人动?怒的样子。
“我觉得吧,”陈行舟斟酌着字句,同时观察着自家艺人的脸色,“特不特殊不知道,能把对所有人温柔的人惹火,那个人挺坏的,他没事把一个好脾气的人惹恼干吗?”
是啊……
大哥干吗要去?招惹岑助理。
为什么?偏偏是大哥。
可是,又好像一点意外都没有。
他们?两?个人总是在一起。
应该来说,自己干吗要心存幻想?。
陆野早该知道的,即便不是贺明?烈或贺云翊,也不会是他。
他本来就是在去?年夏天那个大雨滂沱的下午,后插进来的人。
他们?之间缺失的不仅仅是三?年的时光。
还有,那双眼睛注视着自己的时候,从来都是清澈的,坦荡的,像澄净的湖水,没有一丝杂色。
是他自己贪恋过了头。
贪恋那人给自己的温暖,治愈。
还贪恋对方的专注和特殊。
最?后,还妄想?钻空隙把人撬到自己身边,一辈子贪恋下去?。
他才是那个卑劣的、贪心的、应该嫉妒的人。
陈行舟见清冷淡漠的男生问完一句奇奇怪怪的话后不说话了,又恢复了平日的寡言沉默。
侧脸阴影依旧如孤岛陷落。
担心这样的状态面对记者?会出什么?问题。
陈行舟可不想?陆野当着媒体?的面冒出像刚才那样突兀的一句话,引大众解读。
到时候,不知道会发酵出什么?爆炸性的事故。
于是本来催促着陆野去?见媒体?记者?,陈行舟以陆野身体?不适为由?,推掉了采访。
也因此当岑霁准备返回舞台幕后的时候,没有看到男生的身影,却收到一条消息。
[岑哥,我有点事情?提前离开了,很抱歉不能陪你去?吃晚饭。]
岑霁回道:[没事,以后还有机会。]
他们?谁也没提刚才的事情?,不知从何开口,干脆缄默。
或许埋藏和维持原状,并不是一件坏事。
只是男生仍试图抓住什么?:[我刚才说的来我身边当助理的事情?你还会考虑吗?]
岑霁看着这行小字,长久凝望,最?后回复一声,尽量让内容看起来轻松:[对于打工人来说,这个条件的确很诱人,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心动?。]
[可是岑哥不会心动?对吗?]
岑霁:[我只是觉得,工作还是应该找自己合适的,无论老板招员工,还是员工找工作,都是一个双向的过程和选择,彼此契合最?重要。]
[我明?白了。]良久,对面发来一句,[那祝岑哥下一份工作是你喜欢的,合适的。]
[谢谢,你也是,一定?能找到愿意到你身边和你契合的助理。]
行驶的商务车里,男生放下手机,抬手遮了遮眼睛。
他在去?年那个夏天做了一个繁花迷人眼的梦,有人撑着透明?雨伞,走进一条破败的小巷,像大雨过后,凿开团积在天空中乌云的那缕金色天光。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夏天是这样的明?媚,不只有让人喘不过气的闷热和潮湿。
秋天的枯叶不再只代表着凋零,可以是金色绚烂的。
他开始像其他人一样期盼着冬日的一场雪,不再害怕雪花堆积起来的厚厚的重量,能够在暖烘烘的屋子里看一整个飘雪的夜晚。
马上,夏天又要来临了。
可是他的梦却终止与此,起于夏天,终于春末。
他最?终没能等?到新一个夏季到来。
“我有时候想?,是什么?原因让我们?几个兄弟不约而同地喜欢上你。”在岑霁注视着手机,心情?复杂的时候,身后的声音传入耳际。
“无论是流着相同血液的明?烈和小野,还是和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云翊。像是在我们?心里植入了某种程序,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