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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1 / 2)

晚晚摇头, 却又直接问出口:“他是谁?”

容厌垂眸看着她, 捻起她垂在身前的一缕头发,在指间慢慢缠绕, 半晌,才道:“你问他做什么?”

她还没有关心过前朝任何一个人。

晚晚抬眸,又去凝视着他的脸,看着他的唇形,分神回答:“他长得好看。”

容厌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个答复,一时失笑。

“你看人只看脸的吗?”

晚晚认真回答:“不看脸还能看什么?”

外人,能生得与师兄几分相像,不就足够了吗?

容厌扯了扯她头发,笑意不自觉带了些许冰凉。

就算看脸,她是他的妃子,还要去看别人的脸?

他却还是回答她:“裴成蹊,裴家玉郎,徽妃的兄长,裴相的养子……”

他话还没说完,晚晚打断道:“没有你好看。”

容厌顿了一下。

他需要和裴成蹊比谁更好看?

晚晚看着容厌的面容,在脑海中细细比对着。

容厌唇形像他,裴家玉郎眼睛像他。

平日里,容厌周身帝王的威仪和气韵,让人根本不敢直视他的容貌,就算能细细看他,注意到的也是他那双浅色琉璃般的眼睛,难以让人从他身上找出他与师兄的相似之处。

而裴成蹊……

他和师兄一样出身于世家大族,眼里有朝气,有底气,不会像容厌一样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就好像一盏灯,一轮月。

太像了。

晚晚过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出容厌看她的眼神不善。

她极为自然地抱了抱他,道:“我就看一眼,你该不会这都不让吧?”

容厌皮笑肉不笑,“让,当然让,要不要孤将他调到你宫里,天天对着看?”

晚晚看他一眼,眼中写满了莫名其妙,道:“不是说了不如你好看了吗?怎么还对我生气?”

容厌:“……”

他重复了一遍:“孤对你生气?”

晚晚轻轻“嗯”了一声,“你语气不好,吓到我了。”

容厌瞬间被气笑了。

他把她怎么样了她就开始说被吓到了?

换做旁人,谁敢对着他说那些话?

“叶晚晚,孤待你还不够纵容?”

晚晚点头道:“是是,陛下待我最好了。”

容厌手指捻了捻她的头发,晚晚瞧着他的手,眉心微蹙,颇有几分弱柳扶风的可怜之态。

他都能预料到,他碰一碰她头发,她下一句都要说他态度不好,又吓到她了。

她有她口中的半分柔弱、半分胆小吗?

容厌懒得再同她争论,揽着她朝营帐中走去,让人准备着摆上晚膳。

瘟疫这段时日,没人有心思享用珍馐美馔,如今瘟疫过去,虽然也没有山珍海味,却也丰盛隆重了些。

没有哪场瘟疫是帝王坐镇,朝廷拨过来的赈济银两也因着陛下就在嘉县,没有人敢在这途中昧下不该碰的。

晚晚与他相对坐着,夕阳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衣摆被风微微吹起,药香和饭菜的香气交融。

没有成群的伺候,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没有心惊胆战的讨好,此时居然生出几分静谧温馨。

她好像还没有这般郑重而认真地,单独与他静静用过一次膳。

晚晚先前用过半碗粥,此时也不饿,没有动筷,只坐在对面看着他。

因着她睡了太久,案上摆着的皆是好克化的餐食,容厌给她盛了一碗山药粳米粥,放到她面前,同她讲了两句她睡着时发生的事。

“太医令又将药方验了一遍,如今五城已经用上了这方子,瘟疫不日便可解决。裴成蹊率着南下的避暑仪仗其中部分人马,先行来到嘉县。朝堂上下想要借着瘟疫浑水摸鱼的已经收了气焰,这几日,等孤将瘟疫前后清算完,便可离开嘉县,继续北上避暑……”

晚晚写的那张方子,后来到了他手中。她写的是簪花小楷,却算不上多工整,撇捺出锋都显得飘逸了些。

有着簪花小楷的形,却掩不住不拘而放肆的神。

字如其人。

他将这张药方重新誊写了一份,交还给太医令,而后将晚晚写的这份卷起,极为自然地收进了自己袖中。

想到这里,他忽然头也不抬道:“你还吃不吃了?”

晚晚这才垂下盯着他看的眼眸,捧起羹匙,慢慢尝了几口,含糊答道:“秀色可餐。”

容厌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是色鬼投胎的?”

晚晚掀起长睫看他,轻声道:“你骂我。”

容厌:“……”

他已经很耐下脾气,声音低了些:“叶晚晚。”

晚晚没再说那些话,自然地换了个话头,“陛下亲自来嘉县,被人传出去行踪,来了便难走,还以身试药,为国为民,不惜性命,不愧是大邺百年才等来的圣主。”

这些话她还真能说出口。

容厌道:“……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晚晚“哦”了一声,这才开始认认真真继续用膳。

容厌不想同她再说什么,等人收了晚膳之后,夕阳已经彻底落下。

瘟疫之后,百废待兴,今日正值嘉县一带的文殊节,晚膳之后,容厌和晚晚换了常服,前去百姓临时组织起来的庙会逛了逛。

就如同前些时日那般,带着她游山玩水。

这次的节日并不比往年隆重,只有未染病的百姓前来,甚至称得上行人寥寥,却因为恰逢瘟疫得救,人人脸上都是由衷的喜色。

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天灾,必然要就这样蔓延下去、让数不清的人家破人亡时,忽然有了能解决这瘟疫的方子。

所有的惊慌和恐惧,此时都化作感激与庆幸。

嘉县佛教盛行,佛节众多,而每年的六月中,便会有这样一场祈求智慧的佛节。

晚晚走在简陋的街道上,视线在每一处摊位一一停留,每个摊位都多少有着释家的装饰。

看到有趣的,便会同摊主攀谈,问出两句。

虽然人并不多,容厌还是握着她一只手,防着走散,也防着她走路一眼也不看脚下。

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人今日能这般轻松地聚集在一起,能够没有顾虑地走在乡野之间、安居乐业,全都是仰仗着她。

没有欣慰之感,也没有自得之色。

容厌的视线不由自主追逐在她身上。

她蹲在地上瞧了一会儿地摊上的彩绘怪石,拉着他一同和她蹲下身,去看怪石投在地上的影子;前方有杂耍,她专心致志看到惊奇处,还会忽然抓紧他的手,说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看她买了些糕点,每一份只尝一个,而后便直接丢给他。

他今日好像也被色鬼附了身,叶晚晚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美到无以复加。

这处摊位前摆着一方八面镂刻莲花的灯,橙色光辉将莲花形的暗影投下,落在她脸上游动的光影,好似都比别处要柔美灵动。

晚晚被他牵着一只手,十指不知何时扣在一起,他体温低,手也凉,因此,这样的夏夜紧紧握着也不会觉得不适。

她低头去嗅摊上不同的香膏,都是檀香,却也有着细微的不同。

等她选好了香,是掺着一丝莲花香的,她回头将香膏放到容厌手中,抬眸便对上他看着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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