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气，他咬牙切齿般的在怒意和惧意下挤出几个字，「您这是、诈欺」

匡当一声，艾连身子僵直，感觉自己的骨头像是里维手中破裂的茶杯一样被凹折，无形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虚无的疼痛马上将那些无用的情绪揉捏个粉碎。

褐色的液体从碎裂的茶杯倾泻而出，但不过几秒钟，这些混乱就在空中静止，毁坏的茶杯像是进入了倒放程序，碎片重新聚合、茶水回归杯内，那杯茶又完好的回到了桌面上。

「呵、你竟也是这样想」里维的声音淡的听不出情绪，被吓出一身冷汗的艾连再次抬眼偷看才发现里维的停顿是因为目光正朝向客厅。

里维的妻子吃完了饼乾，一些碎屑落在了她因怀孕而更显丰满的胸脯上，一阵风很快将碎屑拂去，一张洁白的巾帕也飘在空中轻轻的擦去她嘴上的残余。里维的妻子乖巧的接受周遭发生的一切，她美丽的面容朝向房间，甜滋滋的笑容表示着谢意，里维也朝她眨了下眼回应。

甜蜜的互动让气氛稍稍回温，可下一秒里维再转向艾连时，温和的神色尽散。

「诈欺？不，我只是替她作出最好的决定。」里维灰蓝色的瞳膜此时却黑如深渊，「漫长的生命真的好吗？在长久之中，不够强大的美丽也不过是可怕的诅咒，她是那麽脆弱又敏感，若是被其他人召唤了去，换来的也不过是一次次的嫌恶抛弃或是无尽的骚扰，这些无谓的努力也只会让她受到伤害，就算她所幸留在精灵王国里头，可弱小的她又怎麽能与其他精灵竞争生存的空间？那太辛苦了」

里维指头一挥，他头上花圈上的一朵白色小花飘了下来立在他掌心里，「我的艾尔雯不需要担心任何事，她只要安心的在我手心里绽放就好。」那一朵白色小花悠悠地转动，如同小铃铛的花朵摇动，彷佛传出清润的铃声。

「也许在你看来是她失去了所有，可是我会爱她啊我会爱她、护她、照顾她，我能给她最好的一切，所以她只需要继续爱慕我、敬重我、依赖我就好了，况且艾尔雯本就是应允我的召唤而来的，她本就该属於我一个人。」

里维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可艾连早已看透了藏於淡然之下的痴狂。

「回到你的事吧，你既然已经跟莱纳签下生死之契，那这方法对你也就没用了。」

「啊？」突然将话题转回自己身上，艾连一时间转不过来

他怔愣了几半晌，再度能思考的脑袋後知後觉的意识到这个他鄙视、厌恶的卑鄙的方式的确是最简单且可轻松可达成自己愿望的方法，只不过自己已然错过了时机。

艾连的良知唾弃着考虑起这个方式的自己，但更多是的悔不当初的不甘心。

「其实也有个解法，只是看你愿不愿意。」里维又说。

「怎麽做？」艾连迟疑了一下却还是问了。

「你，现在、立刻想办法杀了自己，这样契约便可解除，然後你再投胎回来召唤莱纳一次，重新签约。」里维又补充道：「不过啊这也有些前提。首先，你投胎後还得是个有魔力的人，不然你也无法成为魔法师。再来呢、你有能力召唤的时候，莱纳也得刚好被你召唤出来，不过啊精灵和魔法师的数量那麽多，要如何能对的上，也是种运气，而且如果到时候莱纳已经与其他人结契了，那就得看你能不能熬到莱纳的那份契约结束了。」

「莱纳和别人结契？！」艾连几乎是吼叫了出来，身前的桌子被他拍的上下晃动，「他才不会！」

「可你死了，他的命还长着，怎麽就不能为自己打算了？况且，莱纳那孩子可比你上进的多，他若想要继续成长，与魔法师结契才是最快的修行捷径，不是吗？你想想，那些你曾遇过的高阶精灵哪个不是跟过无数个魔法师一同修练过？」里维好笑的看着眼前因为一句话就被惹怒的青年。

这番话一下子浇熄了艾连的怒火，原先的怒目圆睁转为了垂头丧气，即使他嘴里念念有词着莱纳不会这样的，但内心里早已认同了里维所说的＂现实＂。

莱纳是个非常认真的精灵，面对任何事情，他都是全力以赴，这也是艾连最欣赏对方的一点，可是现下看来这点可谓面目可憎。

艾连光是想到与莱纳并肩作战的人不是自己的画面，那还未存在的想像已经足以让他抓狂。

此时此刻的艾连终於能和里维感同身受，他垂首绞尽脑汁的细算着自己的所有，但他失望地认清自己不过是个吊车尾的废物，他不甘心，他才不想把莱纳让给别人，他不允许莱纳身上留下他人的痕迹，就算是一丁点也不行！

再次直面里维时，艾连的神色一改方才，他沉重的说出自己会了结自己，但他请求里维能帮助他看住莱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他人与莱纳结契，用什麽方法都好，就算是

「噗、」里维噗滋一声，他一手搭在椅背上仰着头大笑起来，「逗你玩的，小鬼没想到你心里够阴暗的。」

里维让艾连把当初与莱纳签订的生死之契给他看看，艾连连忙掏出契约书，脸上全是在茫茫大海上抓住一根浮木的劫後余生，但在他交出契约时，里维仍是看着他，像是在等待，艾连此时才想到还有一份是放在莱纳身上，短短不到一分钟，他已经产生了若这东西只放在自己这就好了的这种想法。

艾连走到客厅，但莱纳已经不在座位上了，他愣了一下。

「他睡着了，我想说这里照的到阳光就自作主张的把他带到这了，不好意思呀」坐在摇椅上的艾尔雯柔柔的说着，她将放在窗台上了一颗摆满迷你花环的圆润石子捧起来交还给艾连。

接过暖呼呼的石头，艾连有礼貌的道谢後就马上退後保持距离，他完全抓不准里维的脾气，但是他谨记着艾尔雯是对方的逆麟，他绝对不能在这有任何差池。

艾连唤醒莱纳，刚醒来的莱纳在迷迷糊糊之间拿出了契约，莱纳似乎很困，被艾连带进房间的时候，坐在椅子上也在打盹。平时莱纳只会在晚间固定的休息，这种怪异让艾连觉察出不对劲，与里维对上眼後，里维只是微不可察的抬了下眉。

里维摊开契约，端详了片刻就叹了口气，「现在的学院都没有教导你们在签约时要等墨水乾了才可以封存吗？」

里维那一张本就清冷的脸无奈的摇着头，他将两张契约平放在桌面上，指出契约上有几处字迹竟是晕开或是糊成一团，他耳提面命着不清不楚的契约是会产生问题的。

「你们一会重新将这几个地方在书写一次吧？毕竟这是很重要的东西。」里维手指抹过的污渍处一下子成了空白。

艾连瞪着大眼，不敢相信里维有能力对生死之契进行修改，震惊之余，他恭恭敬敬的接回两份契约书，目送着对方离开房间。

在艾连将视线收回时，桌上已经多了一只鹅毛笔和一瓶墨水。

艾连偏过头看着倚在自己肩上半梦半醒的精灵，小心翼翼的将落在莱纳金发间的小花环取下并将其中一只套入莱纳的指头上。

见丈夫忙完从房内走出来，艾尔雯头顶上那一株原本静止的白色铃蓝花像是露透出她的激动开始左右摇摆着，里维走到摇椅旁安抚着妻子，取出一封信交到艾尔雯手上。

「希丝说下周想回来看看弟弟。」里维拍拍艾尔雯的小肚子，提起已经外出求学的女儿。

「小希丝要回来吗？」艾尔雯数着手指嘟囔着自己好久没看到她了，「她的朋友也会来吗？」

「会的，她们就像我和你一样，是离不开彼此的。」里维弯下腰在艾尔雯额头、鼻尖上落吻，艾尔雯微微嘟起的嘴等不到预想的东西，那双清澈的蓝色双眸疑惑地眨了眨，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