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给李橙一个眼神，前一秒还一脸杀气的小孩，猛一下乖的不成样子。

她向工作人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我说不出来话，你们有人懂手语吗？”

当然有人懂的，过来调查盘问，带不够人手怎么行。

刚刚问话的那个负责人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心理师。

精干的短发女人站出来，身姿挺立。

“顾小姐，我可以跟您沟通！”

顾瑾示意小孩过来扶她一把。

李橙巴巴地跑过去，按照顾总监的旨意将她倚在床头靠稳。

透明的芯机袁走过去，直接把人揽在自己怀里。

顾总监小心翼翼地用挂着吊瓶的手配合另一隻可以活动的手臂跟她们交流。

“开始吧！”

女心理医生也抬了抬手，目不转睛地盯着人问。

“顾小姐，请问，您有听过袁依珊这个人吗？”

顾瑾没有做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

女心理师还在惊讶于她为什么承认的如此快。

顾总监又虚弱地抬了抬自己的手臂，补充。

“是一款人工智能机器，猿生电子科技的程序员鼓励师。”

对方听到她这样讲，观察地目光更加明显了，所有人也都打起了十乘十的精神旁听。

负责人直接开口。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倚靠在床头的女人吃力地抬手，诚实回答他的问题。

“就在我被你们带走的那天下午，我们在河坊街玩，我把她骗到车里，然后关了机。”

此时，透明的鼓励师袁，在自己芯机电子脑快速地调取了那天的视频，正准备按照顾姐姐说的，对其进行处理。

结果就看到姐姐又一次抬起了胳膊。

“关机之后，我让我的朋友将她带到了中讯集团，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再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她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入狱之前，袁依珊还是一台没有犯过任何错误的机器。

顾瑾把时间地点行为方式交代的很清楚，告诉工作人员，我把一台高科技的机器交给了国内前沿的科技公司，让他们去保管。

心理师与负责人交流完眼神，负责人直戳重点。

“那么你之前坦然承认自己删除猿生电子科技数据库的罪行，也是为了掩护她的身份不被曝光？”

顾瑾又一次抬手，十分坦荡地承认。

“是的！我跟她相处的很好，不想让她身份曝光后出现危险，所以把所有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

一群人轮换着做完笔录，顾总监两鬓间渗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是她一直在倔强地支撑着。

芯机人不是人，一台智能机器电子脑内的程序出现紊乱，扰乱社会治安是在她进去之后，目前顾瑾还不构成协同犯罪，而在监狱里面的那段煎熬的时光，是洗刷自己清白的最好证据。

最终，她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们。

那台机器她原本很善良，但毕竟只是人工智能产物，内部程序出现错乱，需要警方配合更多的科研人员一同努力去钻研，如果她再回来找她，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并尽自己所能参与修復工作。

事实上，在袁依珊第一次被关机的时候，顾总监为了以防万一，她以个人名义给中讯集团的后台招聘里去过一份邮件，详细阐明了自己手中拥有一台人工智能机器的事实。

而职场上响当当的顾总监，她的个人信息，早在很多年前就中讯集团纳入人才库了，好几次他们高层都想要挖她过去做管理，都被顾总监给拒绝了。

所以，当时中讯收到她发的邮件之后，很快就给了回復，对方同意将此物放在中讯仓库保管，之后作为研究他们的对象。

没想到顾总监当时的先见之明，真的成了如今自救的法则。

只不过，她在发这份邮件的时候，也很犹豫，她其实是跟自己做了一个赌注。

——赌袁依珊选择公司的眼光。

如果中讯真的是一个对高新技术怀有敬畏之心的公司，那他们必然对芯机人这种东西怀有一颗敬畏之心，不会轻易伤害或者销毁。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袁依珊作为一台机器，被一发又一发的蛋壳穿透心臟的那一刻，论人类规则，所有该她承受的她都已经全部承受了，也没必要非要将她毁尸灭迹。

·

待执法人员离开，顾姐姐实实地倒在了芯机袁的怀里，这一次，是她用人类的智慧保护了她的芯机人。

李橙跟瓜哥把那群人送出去，两个人推推搡搡地又进了卧室。

小橙子掐了一把身边人。

瓜哥战战兢兢地开口。

“那个、顾、顾总监，我俩最近失业，手头有点紧，交不起房租，被房东撵出来了，新房子，还、还在找，能不能……”

他一个大老爷们，被那小孩怂恿的扯这种慌，实在是没脸说下去。

透明芯机袁扑哧一声，随即，让小受精灵收起了自己的隐身程序。

“哥哥，你好像，被李橙哥哥带坏了哎，讲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

高个子的男生攥了攥拳头，整张脸都开始发烫。

后脊背已经全然被汗水淋透的顾总监，勉强支撑着视线对上两个小伙，她张了张嘴，用哑的发不出来声的喉咙向他二人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