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钟离世也在戎栋身上将斯百沼总结出来的特点挨个验证,回送个分辨不出真假的笑。
两人同时在心里唾弃:狡猾的狐狸。
这时一阵急促马蹄声从远至今,太过熟悉,钟离世不禁回头看去,就见单手捧着好几个油纸包的少女扯着缰绳拉马靠近马车,同那位花容月貌的二殿下低头说话,声音压得低,在熙熙攘攘的街头难以听清到底在说什么。
能看见那殿下纯净的猫儿眼里满是没见过世面的新奇,带着笑接过边问凝递过去的油纸包,歪头嘴唇微动,细白手指扣着窗边转身回车内,片刻又重回视线内,朝边问凝递过去一个东西。
包在粉色绢巾里,钟离世看不出是什么,可不管是什么,边问凝都不能收。
可偏偏边问凝像故意作对似的收下了,还喜笑颜开的道谢,眼睛里的欢喜太分明,刺痛钟离世的心。
真是太好骗了,钟离世气得牙痒痒,不再去看。
这边半点没感觉的边问凝还在催柴雪尽尝她买来的饼子点心:“殿下,那些都是我亲自试吃后选的精品,三王子吃了都夸好。”
她竖起大拇指笑得开怀,全然没了心上人不理自己的郁闷。
柴雪尽早将钟离世醋翻了的模样收入眼底,再看眼前没心没肺的女将,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到底谁才是交付真心的那个。
“好,定不会辜负边将军的好意。”
“没事没事,若是殿下不喜欢,我再寻别的。偌大的永春郡肯定会有殿下喜欢吃的东西。”
历朝与东夷是天南地北的两处地方,他吃不惯这里的东西情有可原。
边问凝还是想让他尽早适应,往后就要在东夷生活,吃是首要的事。
柴雪尽心里涌现一丝暖流:“好,到时候要麻烦边将军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当是你赠予我耳环的谢礼。”
“边将军喜欢就好。”
“喜欢!”
边问凝更喜欢他的玲珑心思,自己不过随口提了一句想要一副漂亮的耳环,这才两日就得他相送。
关键柴雪尽没有唐突直接送,是借着她送吃食的回礼给的,合理也不会给人落话柄。
十多日相处下来,边问凝越发喜欢柴雪尽,更懂她家王子为何会深陷不自知。
柔情攻势就是温水煮青蛙,烫熟了,动情了,方才知晓一颗心早被掳走。
边问凝看着浅尝酥油饼的柴雪尽,无声叹息,她家王子是要栽狠咯。
为彰显对和亲一事的重视,东夷王直接在永春郡拨了一处王室城堡给柴雪尽等人落脚。
离永春郡王府隔街相望,靠后是守城军,左右亦是郡落里手持重权的官员府邸,如此柴雪尽像被围了起来,哪怕再想逃跑,也插翅难飞。
要不是意外,那就是斯山启戒心太盛,柴雪尽裹着雪白狐裘下车时如实想着,思绪未理顺,先与等了会的钟离世再次打照面。
钟离小郡王生着张江南春水的脸,身形却很高大,站到柴雪尽面前得微微垂眸才够礼貌。
“二殿下安好,初次见面有不妥之处还请多见谅。”
“是我该说见谅,未在城门前与小郡王打招呼实在失礼。
说到最后,眉头微皱,竟泄出一丝丝咳声。
他都病了,钟离世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殿下客气,我见殿下似有郁结在身,可要请大夫看看?”
“不碍事。”柴雪尽扬唇笑了,“路途颠簸没休息好罢了,小郡王不必担忧。”
“哦,若是身子不适烦请殿下别硬撑。”钟离世温声劝道,“此地不比京都,病了得更耐心调养。”
柴雪尽颔首:“多谢小郡王告知,我会多留意。”
话语间,钟离世引着他们进了城堡的内厅,内里谈不上金碧辉煌,可也是画梁雕栋,处处花了功夫的。
“殿下的房间在二楼最东边,戎侍郎的在一楼靠东第一间。”钟离世道。
柴雪尽不关心住在哪里,先去看皱眉的戎栋,听这房间安排,离得也不远,哪里不满意?
他没问,戎栋也没提,竟坦然接受钟离世的安排。
钟离世眼里光芒几经流转,朝柴雪尽行礼:“那殿下先行休息,晚些时候我来接殿下去府内。”
“不用,小郡王差人来便是。”
“好,听殿下的,在下先行告退。”
钟离世虽走了,但此前与他一道迎接他们的两排兵将却留下了。
看似给自由,还是严加看管。
柴雪尽收回视线,看向格外沉默的戎栋,先一步往二楼上。
这里连楼梯都是石板堆砌,冰冷坚固,落在最后的元乐左右环顾,搂紧怀里的包袱,心中难安。
脚步落在梯面上几乎无声,长长的走廊被窗外灰蒙蒙的光照得似真似假。
柴雪尽偏头,不知何时戎栋快他小半步,神情专注,大有前方是龙潭虎穴的架势。
“戎侍郎别太紧张。”他轻笑了声,“这里是永春郡落。”
戎栋松开紧握剑柄的手,空抓几次后又抓紧了:“他人卧榻之下睡得着?”
柴雪尽挑眉:“为何睡不着?”
戎栋又不说话了。
柴雪尽没逼他,视线下落,扫到数十日没见过的人,微微抬眉:“他比你更不希望我在这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