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望着底下人诚惶诚恐的模样,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esp;&esp;于是他又是无语又是宽慰道:“你起来说话。”
&esp;&esp;“小的不敢!”
&esp;&esp;闻言,肖兰时把筷子搁在碗上,起身。
&esp;&esp;小厮弯着腰,听见肖兰时的脚步挪动,心里更加恐慌,像灌了铅一样沉。
&esp;&esp;今天轮到他值岗,他以前一直都没见过肖兰时,昨天听别人说眼前这个肖公子有杀人不眨眼的本事,生气的时候脑袋会变成七八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今天他本不想来的,可管事硬要他来,于是他抱着逼死的心态准备了上千字的腹稿。
&esp;&esp;脚步声渐渐近了,小厮硬是挤出来两滴眼泪,开始扯起破落嗓子哭喊:“肖爷爷,你不知,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悍妇天天在家里骂小的,实在是——”哐啷。
&esp;&esp;小厮的话就像是折断的木,戛然而止得干脆利落。
&esp;&esp;当他看见肖兰时扑通一下也跪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喉咙里好像卡了几把刀。
&esp;&esp;“现在你能好好说话了么?”
&esp;&esp;小厮连忙拉他,可他一个普通人怎么拉得过肖兰时,那手忙脚乱的模样,倒像是在肖兰时身上乱摸。
&esp;&esp;“耍上流氓了是吧?”
&esp;&esp;小厮憋红了脸:!
&esp;&esp;“我没有!”
&esp;&esp;肖兰时看他情绪似是平稳,起身一把把他扯起来,问:“卫玄序怎么了?”
&esp;&esp;小厮脑子呆呆的,重复:“卫玄序怎么了?”
&esp;&esp;肖兰时皱眉:“我问你话。我问你!”
&esp;&esp;小厮立刻:“喔喔!”面色一转,继续恭敬,“昨夜里好像卫公子说寻到了百花疫的线索,要汇报给金麟台,可是门口的侍卫说什么也不让他出去,卫公子好像在等从华公子今早来。”
&esp;&esp;肖兰时眼中露出疑色。
&esp;&esp;思虑片刻后,挥了挥手,让小厮下去,自己匆匆喝了两口粥,也立刻向前厅赶去。-
&esp;&esp;他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在了。
&esp;&esp;卫玄序和从华相对而立,两人的面色都算不上好看。
&esp;&esp;“卫玄序?”
&esp;&esp;肖兰时刚低声开口,立刻就被江有信拉到一旁:“别捣乱。”
&esp;&esp;肖兰时挣开:“我捣什么乱?”
&esp;&esp;一抬头,忽然发现卫玄序手里紧握着个琉璃的罐子,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青:“既然元京的水有问题,金麟台为什么不查?”
&esp;&esp;对面从华僵笑:“元京所有的支流都来源于永定河,卫公子是想说,永定河的水里也藏着百花疫么?”
&esp;&esp;此言一出,满坐寂然。
&esp;&esp;肖兰时眉头紧蹙,他在卫玄序给他的那边书里看到过,似乎是有那么一条贯穿元京的大河,被叫做永定。
&esp;&esp;在书页上一堆黑漆漆的字符中,那条被渲染成雪白的河流插画,一下子就引去了肖兰时的注意。
&esp;&esp;那是条上千年的河流,元京还没被称为元京的时候,那条大河就盘踞在那里了。河流的源头来自一座极高的山脉,名叫祁安。
&esp;&esp;后来,元京所有的雕梁建筑,几乎都是沿河而设,人们也因此大多沿河而居,先是有了元京,再后来是临扬、广饶……凡是在元京以南的城镇和人口,无不要凭借永定河水繁衍生息。
&esp;&esp;如果要把整个天下比作一个人,她就像一条贯穿始终的经络,将每一寸肌肤、每一处筋骨紧密贯通,生生不息,连绵不绝。
&esp;&esp;因此永定河也被称为母亲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