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总还要过两天才会下雪,却不想冬天的雪就像冬天的温度一样不讲道理。下午六点天完全黑下来之后,周游在教室里望着窗子发呆,最先发现了外面安静飘雪的事情。
燕茯苓是这个时候来学校的。她扑了扑围巾上的雪,走进教室。
陆延正在写题,似有所感抬起头,望见来人是燕茯苓,微微一怔。
几天没见,燕茯苓一点变化也没有,但看在眼里,却又觉得她是崭崭新新的。
新的像窗外在下的雪。
陆延的笑意自唇边方才扬了一半,就堪堪停住。他意识到燕茯苓肯定至少回来半天了,那她前一天一定已经做好了回来的打算。
她压根没告诉他。
“今年天气真反常,初雪来得这么迟,不过还好是来了,”燕茯苓向着陆延献殷勤:“我提前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陆延盯着她看,看得燕茯苓有些心虚。
“惊喜,意外。”陆延道。
“你腿现在还是软的吧。”他轻声问她:“我爸舍得你来上晚自习?”
燕茯苓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和他对视,只偷偷摸摸用手指头勾他的:“嗯嗯……我身体好呗。”
陆延眉头一皱,道:“你果然。”
他张了张口,没再说什么,拿起燕茯苓的水杯,到前面讲台旁的饮水机给她接热水。
陆延的眼镜放在桌子上,燕茯苓戳了戳镜框的边缘,见周游鬼祟地看了眼陆延的背影,转头看向她:“陆延要过生日了,你知不知道?”
燕茯苓下意识就要点头,点到一半突然停住。
“等等,”她道:“陆延生日什么时候?”
周游眼里透出揶揄的意思,他啧了声:“这你都没问过?”
“陆延的生日就在下周,12月22号。”
陆延拿着粉色水杯走过来,韩莎莎见状推了一下周游:“你要死啊,人都来了,还敢开他的玩笑?”
燕茯苓一头雾水,看周游仰靠在陆延桌前,向着他道:“陆延,你惨啦。哎呀,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椅子被在身后坐下的人不动声色踢了一脚,周游笑眯眯转头看了一眼埋头开始专心写什么的燕茯苓,又望向自己的后座,燕茯苓的同桌。
“陆延,我说的对不对?”
陆延:?
他道:“昨天我们赌半场赛,你输了,理论上你现在应该叫我,爸爸。”他把水杯塞进燕茯苓桌屉,接着补充:“并且,敬语,谢谢。”
周游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忍辱负重说了句“您”,立刻转回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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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下就不停了,等放学的时候,地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
冬天蜷在教室,玩雪是久违的娱乐。很多学生在自习铃响后没有着急回家,而是跑到楼下踩乱干净的雪层。
燕茯苓也喜欢下雪,见周游扯着陆延跑到外面,拉着韩莎莎也窜了出去。
地上的雪被踩实,开始变得滑起来。燕茯苓看到自己雪地靴鞋头沁了薄薄一层雪,就在地上蹭来蹭去,试图让雪更滑。
出来玩的学生很多,没一会儿就失了控。周游一把雪拍到陆延背后,自己哈哈大笑,没走几步就打滑平地摔了一跤,坐在了雪地上。
陆延当然就要反击,被周游一扯,也坐在了地上。
燕茯苓站在陆延边上看着他们直笑,围巾掉了一边,也顾不上拾。冷不防被陆延顺着围巾一扯,朝着他就扑了过去。
陆延接得很稳,没让她摔到一点。燕茯苓额上的刘海沾了雪花,他在路灯暖黄色的光线下看得尤其清晰。
正要说什么,脖颈却一凉,接着就是她和韩莎莎得逞的笑声。
陆延不用想也知道是燕茯苓趁他走神,把雪球丢进了他外套的帽子里。陆延没多说什么,望着她笑了一声,起身把她拉了起来。
雪越下越大,燕茯苓用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手放在陆延的羽绒服兜里,等着陆鹤良来接。
这么大的雪可能会影响城市供能,她往远处望过去,看到远远东名大厦的楼顶晕黄的边,细细的一条,距离的关系,眯着眼大概可以看清。
那上边整层一半是住宅,一半是球场,球场的那部分靠新石能源发电,包括太阳能等转化效率本身就不高的能源。燕茯苓觉得今天睡前就能看到这一层薄薄的亮边暗下去,这部分电力会被整座城市庞大的供电系统重新规划用到其他地方。
其实不注意根本不会发现,这是去年过年到那里看烟火的时候,陆鹤良告诉她的。
正想着,男人已经来了。车里开了空调,很温暖。
燕茯苓玩累了,难得没有主动和陆鹤良搭话。男人从后视镜望去,却与自己儿子对上了眼神。
两人在空中交换了什么信息。
陆延没什么表情地笑了一下,率先移开眼神。
他拿出水杯低声问燕茯苓:“累不累?喝点水。”
燕茯苓玩得有点累了,蜷着上半身想打瞌睡,却总是被他掰正身体,呜呜哝哝躲着不愿意喝。
陆延很耐心地把水杯放到她唇边:“是热水,喝点儿吧,刚碰了雪,小心着凉。”
燕茯苓掀起眼皮不耐烦地睨了他一眼。
她模模糊糊哼了一声:“叔叔在呢,看你怎么管我……你有本事喂我喝,不然就让我睡一会儿,今天做…做了好多事呢,困死了。”
是做了好多爱吧,陆延面无表情地想。眉眼间被满足过的娇憨,他从她刚进教室时就看出来了。
不会有男人在被自己划进领地的宝贝被别人动过之后,还无动于衷,无所察觉。
他父亲如此,他也一样。
陆延没有回应她的挑衅,放下杯子,径直把她推到角落,整个人就覆了过去。
燕茯苓知道陆鹤良很想她,知道早几天回来。那她怎么不知道,他也很想她?她连提前告诉他回来打算的意识都没有。
陆延的亲吻带上了争夺的意味。
燕茯苓没想到陆延真的敢在这里亲她,毕竟他爸爸还在开车。她短促地叫了一声,唇舌连同声音全被陆延吞了下去。
亲吻凶巴巴的,像是要证明自己并不惧怕来自父亲的权威,燕茯苓感到陆延冰凉的手从她外套里直伸进去,待捂热了,就探到毛衣下面,带了点狠劲儿地揉她一侧的腰。
“呜……你轻一点呀……”
场面多少有点刺激得过分,燕茯苓身子很快就软了,唇瓣被陆延咬得有点痛,她忘了身处之地并非隐秘的房间,没有掩饰任何自己难耐的喘息和撒娇的声音。
陆延的举动有些越轨。
遇到红灯,车子停下,更显后座动静之大。陆鹤良沉默地听着自己儿子宣示主权行径弄出的声音,缓慢摩挲着自己的腕表。
这是迟早的事,从他看了那部三人行的片子之后,就想好会发生的事。他应该平静的,理所应当的,像个长辈一样的,宽容地接受。
……
陆鹤良觉得自己确实是该死了,他自问暂时还做不到预想的这般大度。
陆鹤良关掉车内播放的音乐,看向后视镜,声音平淡:“陆延,我想我现在还没死。”
后座的窸窣声停了一下,陆延的后脑勺出现在后视镜能看到的范围内,发梢翘着,已经被女孩子抓乱了。
“我知道,爸爸。”
陆延低头拉好燕茯苓的衣摆,转头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