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忍不住哑声问了一句:
“她怎么样了?”
这个她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萃澜轻轻叹了口气,避而不答这个问题,反而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本账本,打开了放在皇帝面前。
“陛下,这是今年中秋宫中赐给朝廷相公们的节礼。每一样,娘娘都是亲自看过算过的。娘娘看这些东西时总和奴婢们说,文官们畏惧今上是为从武出身,会更重用武将而轻视士大夫,所以总怕朝里有人会自视清高与陛下不对付。娘娘想代陛下示以他们圣主恩厚,所以就想在这些节礼物件上下功夫。从笔墨纸砚、瓜果糕点、金玉明珠,一桩桩一件件,娘娘都替陛下想了又想。”
她翻过了一页,又继续说道,“还有些致仕了、或是早年为官后又辞官了的有名文家,娘娘也都替陛下思率到。例如这位苏景和公,一身因病痛不断从未入仕,只在民间开了些私学讲传学问,可是桃李满天下,朝中好些文官都曾是他的学生。娘娘也以陛下的名义特给他赐了中秋节礼,又说这等清流,必是看不上金银俗物的,所以精心挑选了宫中府库里上好的文房四宝和一坛子养身的桂花酒……”
半晌,她说完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ot;有些事情,娘娘其实本不用这般费心,这亦并非娘娘的职责。她不去做,无人会指责她失职。她做了,旁人也不知道是她的恩泽,都道是陛下天恩浩荡。娘娘她大可按照从前每年的旧例置办下去了即可。可是娘娘她却偏偏受累去操了这份心。陛下,难道您还不明白为什么吗?&ot;
“陛下,娘娘并没有不在乎您。娘娘……娘娘她提起您的时候,奴婢们觉得,她心中都是高兴的,眼睛也常带笑意。她也从未和陶盐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首尾,去给陶霖知的家书里,娘娘还一再申令他要端正行事之风,不得学那等下作人家蓄养姬妾无数,反倒劝他早些定了终生大事,快些娶妻才是正事。”
皇帝错愕惊诧的表情凝固在萃澜眼中的倒影里。
晏珽宗呼吸顿住了片刻,心似乎都碎了。
明明在八月里,却像是扑面寒风灌来,吹得他肝肠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