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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声惊雷120005;119900;18br120200;244;120210;(1 / 2)

上午九点半,地铁叁号线仍处于早高峰的末尾。

郁燕等人随着拥挤的人群鱼贯而上,在四面八方,宛如沙丁鱼罐头密度的肉体裹挟之下,几乎没走几步,就脚不点地,踉踉跄跄地飘了上去。

近日天气有所回暖,温度升高,湿气又大,紧闭的车厢像个蒸笼,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人味儿,亲密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激发出一股浑浊又黏厚的臭,绕梁不绝、盘亘不休,凶暴地叩开每只敏感的鼻端。

可怜的姐妹四人,为了不被冲散,只好像几张薄饼一样,紧紧地贴在一起,围成一个小圈,脸色铁青,恨不得把脸埋进对方散发着馨香的脖颈,寻得恶臭中的一处慰藉。

“我好后悔……”捯しián載渞蕟蛧站閱du卟迷路:&120213;&244;&8321;8&120095;&120061;c&244;&8499;

胡珊娜像条没骨头的蛇,半个身子都倚靠在谭月身上,不断吸气,嗅闻着好友发丝上甜蜜的柑橘香味,神色痛苦:“就不该为了省钱坐地铁的,哪怕花几百搭车都无所谓了——月月,你家司机怎么消极怠工,这可不好……”

“他先送我爸妈了,临时赶不回来,忍忍吧,再过半小时就没人了。”谭月前几天感冒初愈,还留有后遗症,嗅觉减弱不少,浑然不觉苦楚,甚至还有闲心取笑:“你今天穿的是从哪个衣柜翻出来的古董啊,咱们要参加生日宴,又不是去银行面试。”

“……我哪里知道你们都穿得这么随意!第一次觐见公主,可不是想着要端庄点么……”

胡珊娜欲哭无泪,扯了扯已经被压出褶的白衬衫,觉得激动了一整夜、认真准备的自己,在态度十分无所谓的叁人的对比下,简直蠢到冒泡。

女孩郁闷地端详着身旁的好友,发现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都穿着常服,平常得像是要去逛街。谭月身上那件亚历山大·王的牛仔外套,天天在学校垫着当枕头睡,袖口上还有水笔不小心留下的墨渍;晓涵则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白裙子,比起平日的火辣风格,隐蔽得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邻家女孩,此时正隐忍地深深吐息,显然被毒气磨灭了所有热情。

至于郁燕……

对方从上车伊始,就垂着头,一语不发地看着手机,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像一道黑色的瀑布。她大概还是怕冷,外面裹了一件卡其色风衣,是四人中捂得最为严实的一个。

——仿佛此次行程,并非前往什么高级会所,而是要被发配到西伯利亚似的。

老实说,郁燕今天居然真的能如约到场,而且是独自一人,确实让大家都感到了微微的惊讶。

乃至于,在约定地点,见到她的第一眼,这叁位藏不住心事的女高中生,竟不约而同地伸着脖子,往好友身后看了一眼,害怕发现某位熟悉的背后灵。

幸好,郁燕并没有计较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但同样的,也并没有过多解释。

她与寻常无异地,与朋友们聊着有趣而没有营养的话题,神色轻松而灵动,仿佛这种远距离的出行,对自己毫无困难,是一件和吃饭喝水一样,无比自然的事罢了。

虽然,上车后,对方便沉寂下去,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偶尔,脸上还会划过一丝心不在焉的不属神思——但来都来了,过了几十分钟,并没有出什么变故,其他叁人提起来的那颗心,也逐渐放了回去。

地铁里人挤人,郁燕背对着人群,都能感受到一股令她发疯的挤压的肉感,如同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一会儿,被谁的胳膊,往肩头上不轻不重地撞一下;一会儿,又有人后退几步,不慎踩到自己的脚跟。

还好,她的屁股和腰之类的敏感部位没有遭殃,不然这间不大的车厢,非得上演一场全武行不可。

以前和朋友出来的那几次,她几乎很少坐公交地铁,只是徒步在市中心,以及离家近的那几条商店街,来来回回地逛。

与公共交通有关的记忆,更多是关于郁昌的——在他没买车之前。

有了车之后,这位什么事都要插一脚的哥哥,就变成了郁燕的专属司机。

那时,郁昌正处于学生和职场菜鸟的人生阶段,个头比现在要矮上一截。在颠簸的车厢里,遇见拥挤的人群,也没办法仅凭两只胳臂,和不够宽阔的身躯,就顾住自己的小妹妹,像一堵墙一样,使她免受他人的推搡。

郁燕在他怀里,抬起头,往上看的时候,往往会发觉一张烦闷而憋屈的面孔——时不时,便得压抑着冲人龇牙的冲动,横扫出一片空地似的。

潮湿的汗味、人语的呐呐喧嚣之声,哥哥撑在上方、浮现出隐隐青筋的小臂,以及他那绷紧的、随着每一次猛然的急停或拐弯,而无可避免迫压而来的身体……这些,就是郁燕与之相关的所有记忆。

因此,她的潜意识中,其实对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印象,并不算太好。要求上学时自己坐车,也只是无奈的抉择,事实上,谁都更喜欢清静。

不过,现在看来,情况又比之前与郁昌同乘时,还要糟糕得多。

她不得不承认,那些被哥哥挡掉的绝大多数的肉体冲击,如今全部施加己身,犹如擀面一般、持续不断的多方位碾压,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这一场下来,郁燕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身上,已经隐秘地浮现出了多处青紫,像被人群合力围殴般凄惨。

怪不得,哥哥的表情,总带着些许狰狞的痛苦:要尽力地拢住妹妹,也意味着放弃对自我的保护,将防御全权交出,被迫成为路人每一次无意的拳脚之下的憋屈沙包。

想起早上对方依依不舍,交代又交代,才蔫蔫地出门上班的样子,郁燕突然有点心软。

反正,这次去仕豪,只是走个过场,既然目的达到了,要不……就早点回去算了。

她胡思乱想着,思绪短暂停留一瞬,又很快变化。

几分钟的时间,所思所想百转千回,与前段时间的决定,竟又迥乎不同了。

由此可见,郁燕的残忍,其实只有在最糟糕的情况下,才会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如果局势变得明朗有利,在无法威胁自己的情况下,郁昌又罕见地,表现出一点顺服而听话的样子,显得伤心孱弱,她便会心慈手软,犹豫起来,像个优柔寡断的将领。

不得不说,在这场令人疲惫的攻防之中,如果战线,被不必要地拖长、延展,而逐渐失控——除了需担主责的郁昌外,他那流着相同血液的妹妹,可能也无法如料想一般,被判定无罪释放,干干净净地脱身而出。

到了后半程,原本堵得水泄不通的地铁,终于在驶过市中心后,陆陆续续下去了一大半的人。离目标站点,还剩最后一刻钟时,乘客更加稀少,叁叁俩俩,远远隔着,空间宽阔起来,空气也变得清新许多。

四人坐在同侧的长排座位上,时不时地说着小话,最开始,多多少少带着的紧张情绪,也在长时间的乘车途中,被磨灭殆尽了。

毕竟不是真的觐见公主王子,她们作为客人,没必要过于着相,作出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态,活像奴隶见到了主子。大家谁都不认识谁,何必自找麻烦。

做好心理准备后,当她们真的踏入那栋豪华建筑气势恢宏的大门,心中的赞叹,也只维持了几分钟——

无它,人太多,暖气开得太足,虽然环境差别一个天一个地,但此时的景象,竟诡异地,让这几个女孩想起地铁上的摩肩接踵来。

“好多人啊……”胡珊娜不禁发出惊叹,“月月,你表姐真是……朋友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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