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加上「italy」。纽约店佔地约一千四百坪,里面的义大利食材种类丰富惊人。除了各式生鲜食材,店内还备有餐厅。消费者买完食材可以顺便吃一盘有水准的卡波纳拉(carbonara)义大利麵,再配一杯红酒。除了咸食,店里面的甜点也是极有水准的,尤其是饱含兰姆酒的巴巴(babaaurhu)。但今天的目标都不是这些,我直接走到吉拉朵(to)柜前,点了两球,口味分别是加了海盐的开心果和榛果牛奶。我捧着冰淇淋走到户外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看着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想着再过不久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这次离开也不晓得能不能再回来。我想我会怀念这座城市吧!夏天纽约的太阳西沉得晚,接近晚上七点还是一大片金黄耀眼放肆地洒落。我看时间快到了,便往朋友住处的方向走。朋友住的公寓十分宽敞,上下总共有三层。我们在一个露天平台上用晚餐,一路从晚餐时间聚到深夜。我们天南地北地聊着,聊各自未来要走的路,聊这座城市所有的好与不好。不远处的帝国大厦(epirestatebuildg)已经把灯点起来。此时夏夜的晚风微微地吹,伴着朋友在这露台上种的花的香味飘向远方。不晓得远方岛屿上的年轻眾生能不能闻到这悠远淡淡的花香?时间已接近午夜,但我还不想回住处。朋友说:「这时间就只剩下夜店还开着。那就去夜店吧!」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夜店门口,门口前排满了长长的人龙。保安检查完身份之后,我们坐电梯来到了最顶层。电梯门一开,五光十色的舞池中挤满着人。dj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围在他周围的人群随着音乐上下左右摆动着身体。灌了几杯酒之后,我们也将自己投入这感官放纵的酒池肉林。在这世界上最繁华的角落,我可以在任何时间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esp;&esp;隔天醒来,时间已接近中午。回想昨晚的放肆与疯狂还是觉得有些如梦似幻。我简单盥洗后便出门逛逛。夏天在纽约搭地铁是一件需要做心理准备的事。站内没冷气,味道驱人离。站在月台上等列车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来到位于上东城的一间画廊,名叫「skarstedtgallery」。今天要来看几张法兰西斯培根(francisban,1909~1992)的画。如果达文西在他的画中表达了最为高贵的理性思考,那么培根的画则带给观者无止境的绝望感。他的画是沮丧的、是忧鬱的、是荒凉的、是虚无的。第二次世界大战(1939~1945)结束后,绝望是全体人类心灵的共相。因此,艺术家们开始思考如何在其作品里去表现绝望。站在培根的三联作前,好像在直视自己慾望的底层。我好像回到单细胞生物,所有的感官都如此地原始。最右侧的画作中有一张嘴。这张嘴张的好大,感觉好飢饿。它想要吞噬任何可以被吞噬的东西。当我的慾望高涨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像这幅画中的嘴?当我一直汲汲营营地想要获得一张工作签证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像这幅画中的嘴?一切不能被满足的慾望,其本质都是飢饿的。每次站在培根的画前我都在想一个问题,「我真的了解自己吗?」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也有一张渴求被餵饱的嘴。我走到另一幅培根的画前停了下来。画中一个西装笔挺的人站在一个被肢解开来的动物尸体的前面。每一个个体的构成是不是就像这幅画描绘的这样。我们都同时具有一个用礼仪与教养塑造出来的表象和一个动物性的内在。当我们在做爱或自慰的时候如果从镜子内看自己会不会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隻动物?我们只是在试着去完成作为生物的最基本慾望。在此同时,我们又时常要求自己用理性思维去看待人世间的一切。或许这样的分裂才是正常的。儒家思想讲求的是一个人的统一状态,但我知道我是有落差的。我随时都会动摇,我随时都会放弃。是什么力量让我可以走到现在呢?我不知道。可能是岛屿上所有年轻的眾生,也有可能只是我个人对于影响力的渴望。前者是那位西装笔挺的人,后者是那个被肢解开来的动物尸体。在培根的画前,我在自己的分裂中茫然,同时也在自己的分裂中知道自己还有许多「亻」的功课要做。走出画廊,我让自己刚刚被强暴过的思绪沉淀下来。之后我搭上地铁,往下城移动。朋友约我在金融区见面。纽约金融区的市容很像是香港,举头所见全是高楼大厦,天空被分割成一条条蓝色笔直的线。和朋友见面后我们一起往十一号码头(pier11)移动,搭上往布鲁克林(brooklyn)的渡轮,从水路观看整个曼哈顿金融区的景色。这是一座伟大的城市,而我即将离开。我会再回来看到相同的景色吗?我不知道。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渐渐习惯没有答案的问题。以前面对没有答案的问题会觉得痛苦,现在会觉得世间一切的运行自有一套因果律在控制。强用理性思维去想只是人的自以为是而已。我因为知道这世上有所谓的「不可思议」,所以学会豁达,所以学会谦卑。
&esp;&esp;每年的七月四日是美国的国庆日,这一天晚上在曼哈顿岛上的各处都会施放烟火。当天一早,很多人会先去视野好的地方卡位,但我不需要。今天应朋友的邀约,很幸运地可以用最轻松的方式欣赏绚烂的美丽烟火。中午过后,我来到位于曼哈顿中城西侧的哈德逊广场(hudnyards)。广场附近矗立着各种不同造型的现代摩天大楼。因为太多人专门跑到这里自杀而关闭的vessel也在此地。和朋友会合后,我们一行人来到一豪华住宅公寓的顶楼交谊厅。空间里有一长桌和一盏浮夸的水晶吊灯。从硕大的落地窗望出去,一整个曼哈顿中下城景致尽收视网膜底。我们就在这空间里用餐聊天,当然酒精是少不得的。偶尔把自己灌醉也是极好的。当夜幕降临时,本日的重头戏也即将登场。九点半一到,远方自由女神像(thestatueofliberty)所在的方位开始出现一朵朵五顏六色的繽纷烟花。烟火是人类虚幻的想像。它如此绚丽却又如此短暂,跟世间所有的事物格格不入。但因为有了它,我们才有了做梦的可能。不晓得为什么,每次看完烟火的施放就像是看到美丽的马车又变回了南瓜,心里总有些莫名的失落感。我想是因为我知道在短暂的灿烂之后还是得回到人世间去完成所有艰难的功课。
&esp;&esp;时间一下子就来到了回岛屿的前一週。某天早上,我错过了一通电话。因为没有显示来电号码,所以我觉得是诈骗集团,没把它当一回事。但到了下午,又有一通电话打进来。这次我接了起来,听到电话另一头说:「你好,我是c。请问你现在方便讲电话吗?」我回说:「方便。」他接着说:「我看到你有投履歷进我们公司。请问你现在还有在找工作吗?」我的内心一惊,心想:「这个人和a是在同一间公司。我应该坦白跟他说我已经有拿到他们家的聘书还是应该要隐瞒这件事呢?」就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我选择了前者。我回他说:「其实我已经有拿到聘书了。」他好奇问:「请问是哪一家的聘书呢?」我说:「就是你们家的。」他用带有一点惊讶的口吻说:「喔!那当时跟你接洽的主管是谁?」我便把整个故事讲给他听。我跟他说因为我今年没有抽中签证,但公司愿意明年再帮我抽一次。他听完后沉默了一下子,接着说道:「那如果我们可以先在岛屿分部帮你开一个职缺,开好后你先进岛屿分部工作一年,之后再用另一种不用抽籤的签证回来。你觉得如何?」当我听到他讲出这段话时眼泪几乎要喷出来,我终于能体会什么叫喜极而泣的感觉。我等的就是这句话。我回说:「如果可以这样安排的话当然是很好的。」他接着说:「让我回去研究看看要怎么执行。i’llkeepyouposted」掛上那通电话后,我顿时觉得人生充满希望。然而,我不会知道人生的前面